齐夫人微笑,“延年,你办事我是最放心的。”
余蕴秀几乎掏空了私库的银钱,给秦氏用马车驮着带了回去。回到余府后,余嘉着急地问:“怎么样,姐姐怎么说?”
秦氏笑道:“放心,放心,娘娘让我带了几万金回来,正好可以补给大司农府。咱们毕竟是太子的外家,这不算大事,把钱补上,等这阵子风声过去,就没事啦。”
余嘉心口的重石落下来,“没事就好,唉,这国舅做得真憋屈,无权无钱,有什么意思!”
秦氏安抚他,“夫君,你以后就老实些吧,等日后太子登基,那才是咱们余家真正的好日子。”
余嘉点点头,“你说的是。”然后吩咐她,“明日你让人去廷尉府传话,让那杨畅派人过来把钱都带走。”
秦氏答应下来,第二日,果真遣了人去廷尉府传话,杨畅亲自来了余家。余嘉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躺在榻上,见杨畅过来,嘲讽一笑,“什么风竟让把您给吹过来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廷尉大人亲自过来一趟?”
杨畅笑了笑,示意手下守在门外,道:“底下的人办事我不放心,须得亲自过来查看。国舅爷,我倒是小瞧你了,这几万金,你竟然这么快就筹到了。”
余嘉冷哼一声,“钱我也补上了,敢问廷尉大人,这守在我余府附近的兵士什么时候可以退了?”
“国舅爷怕是搞错了吧?你向大司农府虚报钱财,这本是大罪,并不是你退换了钱财,这事就算是了了。”杨畅慢条斯理地说。
余嘉烦躁地拉扯头发,“那你还要我怎么办?”
杨畅看着他惫懒的样子,收起脸上的笑容,啐道:“你余嘉深受皇恩,却如此回报陛下,我若是你,再无颜面苟活!”
余嘉道:“太宗朝外戚田氏之所作所为,远甚于我,可他还不是享受富贵权势,寿终正寝。杨大人,您也不要嫉妒,只怪您没有一个姊妹或者女儿做皇后!”
杨畅冷笑一声,“大祸临头,还不自知,蠢材!”
“你骂谁!”余嘉暴起。
杨畅道:“你余家的所为早已耗尽了陛下对皇后与太子的情谊,你以为今日的太子他日必定能继承皇位?你只看着大周朝,是有几个嫡长子顺利继位,陛下春秋鼎盛,嫔妃子女会越来越多,皇后与太子又算得了什么,就凭你余家先行祝诅之事,后借修建杜陵贪污,皇后与太子在朝臣心中的威望又折腾的还剩下几分!”
余嘉摇头,不敢置信,“我不相信你说的,陛下喜爱我姐姐与太子。”
杨畅继续说:“你可知道朝堂上众臣的意思都是要将你押入牢狱审理,严惩不贷,已经有大臣准备上书,以皇后极其娘家无德无才,建言陛下废后。只等你定下罪来,这折子就会递到陛下的案头。”
“废后不是你说废就废的,陛下他不会听你们的。”余家浑身颤抖,勉强控制住自己,说出这句话来。
杨畅笑了,“那你尽可以等等看,你余家罪不可恕,就算是陛下有心袒护,那也要看冯大将军同不同意?”
“是冯家,这一切都是冯家的阴谋诡计,对不对,我要告诉陛下,让他千万不要上冯家的当!”
“蠢货!”杨畅轻蔑地吐出这两个字,不屑再去余嘉多说什么,让人装好银钱,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三日后,余嘉悬梁自尽。
☆、第 80 章捉虫
80 第 80 章捉虫
王沅这是第一次来建章宫, 建章宫前殿是李湛上朝、与臣子议事的地方, 后殿则是寝居。嫔妃不好去前殿, 她便只在后殿走动,帝王的寝居布置得简洁大方,不似后宫那般布置的精细纤巧。
李湛躺在榻上, 感觉到女子轻盈的脚步声, 闭着眼睛说:“你来了。”
王沅走到他身边,福身道:“参见陛下。”
“坐吧。”
王沅并没有坐在椅子上, 而是坐在了床榻边上。李湛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就这么把她晾在一边,想了想, 她举起手中的纨扇轻轻替李湛扇风。刚进入五月, 天气渐渐变热,外面乌云压顶, 王沅从明光殿过来的路上就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闷热。
扇了几下,听见李湛呼吸均匀,她便对着自己扇起来,李湛突然开口了,“继续扇啊。”
王沅扔下扇子,没好气道:“陛下莫不是故意逗我玩儿, 遣人去把我叫过来, 可这会儿您又自顾自地睡觉起来,把人家孤零零的晾着。”
李湛睁开眼, 笑了,“朕不过是让你给朕扇扇子,却引来你这么多话。朕终于明白你为何进宫了?”
王沅之所以进宫不就是因为嫁了三次都没嫁出去,只能找个天底下命最硬的人嫁,而且想想,还真找不出几人命比李湛还硬了。话虽如此,她还是问:“为什么?”
“你太能说了,把王翁逼着没办法,只能把你塞给朕。朕呢,家有广厦千所,不缺你住的地方,为着与王翁的交情,所以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你。”李湛似真似假地说。
“那还真是多谢您,不打扰您歇息了,妾告退!”王沅抓起纨扇,起身欲离开。
李湛突然起身扯住她的胳膊,王沅一阵天旋地转躺在了榻上,她索性用纨扇遮住脸装睡。李湛捏捏她的耳边,低声笑道:“我道歉,刚才说错话了,你要什么?”
王沅见好就收,把纨扇拿开,眼睛里都是笑意,“我要让陛下亲自帮我喂三天孔雀。”
“你呀,真是个傻丫头,”李湛哈哈大笑,“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放过了,若是其他人,少不得求些什么。”
王沅拉着他的袖子,认真道:“陛下治理国家,日理万机,我受陛下庇护,已得良多,不可再贪心了。我看陛下近日心情不太好,现下能逗着陛下开怀一笑就够了。”
李湛轻轻地摸她的额头,半响,才说:“你这样很好。”
王沅的到来确实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两人依偎坐着,共同看一本山水游记,正看得兴起,张让走了进来,拿着一本折子,看了王沅一眼,道:“陛下,这是余家上递的折子。”
王沅犹豫要不要主动离开时,李湛伸手接过折子,随口问道:“什么事情?”
张让斟酌了下,道:“皇后娘娘的兄弟余嘉今日过世了,悬梁自尽。”
李湛面色立刻沉下来,翻开折子,看完后,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将折子重重地扔到地上。王沅有一瞬间后悔没有早点溜走了,张让则小心翼翼地说:“余家现准备治丧,余寿请求将看守余家的兵士遣走,您看这……”
好一会儿,李湛才说:“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就让那些兵士撤了吧。”
“诺。”张让道。
李湛又说:“传朕旨意,余嘉之事不许人在椒房殿议论,必须瞒着皇后,待她平安生产后再说。还有,皇后生产之前,就不要让余家人进宫了。”
张让一一答应下来,临出门前看了王沅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能劝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