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蕴秀避居椒房殿养病, 宸妃接手了宫务,由于之前的宫务由孟昭姬总理,然后每日再向皇后汇报。现皇后暂时失了后宫理事的权限, 孟昭姬索性建言皇后,将后宫中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宸妃管理。
余蕴秀沉吟了片刻, 道:“宸妃毕竟只是暂代宫务, 本宫打算让你去协助宸妃。”
比起皇后来, 宸妃是个心思明白的人, 不宜于掌握,孟昭姬根本就不想去碰宸妃这根硬钉子,于是说:“宸妃新接手宫务, 如果处理不当,一则显示出娘娘您旧日的好处来,二则待娘娘病愈后,也好及时让宸妃交还宫权。”
余蕴秀有些迟疑, “后宫安稳,陛下才能心无旁骛地关注前朝的事情,本宫只是担心宸妃她处理不来,闹出什么大乱子不可收拾, 到时候这宫里可就是一团乱了。”
孟昭姬笑道:“娘娘多虑了,后宫诸事有一整套办事的法子,凡事都可以按照旧例来, 出不了太大的乱子。”
余蕴秀想了想,道:“那么就按你说的做吧。”
小产, 再加上父母去世的事情打击,余蕴秀的身子变得十分虚弱,跟孟昭姬说了这么会儿话,就觉得累了,孟昭姬唤了宝珠与满珠进来服侍皇后,然后去了昭阳殿。
冯宸妃拿着一个小金铃在女儿眼前晃了皇,徽琰“咿咿呀呀”的叫唤,口水流出来,冯宸妃拿着帕子温柔的替她擦干净。
这时,茜草走进来禀告:“娘娘,椒房殿大长秋孟昭姬求见。”
被人打扰,冯宸妃蹙眉,“定是为了那管理宫务的事情。”若不是李湛一定让她接下,她根本就不愿意管,皇后管理宫务名正言顺,她一个妃嫔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了。李湛现下丝毫没有废除余氏的想法,只不过在与余氏耍花枪,偏偏把她扯进来做筏子,冯宸妃一瞬间感到微微腻烦。
茜草道:“娘娘,您要是不想见孟昭姬,奴婢就打发她回去。”
“算了,这次不见,之后还是要见的。”
冯宸妃扶着茜草的手去了大厅,孟昭姬站起来行礼,“臣参见宸妃娘娘。”
冯宸妃坐在榻上,挥挥手,道:“平身,坐吧。”
“谢宸妃娘娘。”孟昭姬说道。
冯宸妃直接问道:“不知孟女史找本宫有什么事?”
孟昭姬接过侍女手上的厚厚的一摞账本放在桌子上,道:“这些是掖庭诸事办理的规矩与一些旧例,臣特地拿来呈交娘娘您,以方便您处理宫事。”
冯宸妃懒洋洋地说:“一事不劳二主,既然孟女史先前就是负责这些事务,不如还是劳烦你,仍旧由你负责,只须每日过来昭阳殿向本宫汇报,若有那拿不准的事情也可告知本宫,由本宫上禀陛下与皇后娘娘决定。孟女史,不知你意下如何?”
孟昭姬看着宸妃神情,心里突了一下,忙道:“娘娘,陛下已经下令让您暂代宫务,故而臣才奉着皇后命令,与您交接宫务。”
冯宸妃道:“本宫刚接手宫务,难免有些不熟,你原本就是负责宫务的,现在协助本宫,难道不行吗?”
孟昭姬有些招架不住,道:“不是,椒房殿那边……”
冯宸妃打断她的话,不耐烦道:“据本宫所知,椒房殿的事务可是由皇后娘娘身边的两位大宫女负责。想不到孟女史脸面如此之大,看来本宫要去请奏陛下与皇后做主了。”
孟昭姬被逼得没办法了,勉强笑道:“臣最近身子不适,可能要辜负宸妃娘娘您的美意了。”
反正她说来说去就是不肯答应协助宸妃处理宫务,兰草与茜草两人都要气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孟氏不过是个女史,仗着皇后好糊弄在皇后面前拿大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她们娘娘面前拿大,什么玩意儿!
茜草在心里狠狠地啐了她一口,然后冷笑一声,道:“孟女史,您推三阻四,这是将我们娘娘置于何地?”
兰草唱~红脸,笑道:“孟女史勿怪,茜草她脾气暴躁些。我看孟女史这身子一向都好好的,难得生病一回,真的要好好注意了。娘娘,今日蒋御医正巧过来给平阳公主请脉,不如让蒋御医给孟女史看看?”
冯宸妃心里知道这两个丫头打的主意,笑道:“行,将那蒋御医传过来吧。”
孟昭姬忙推辞,道:“臣实在不敢劳烦娘娘,臣还有事情要办,先告辞。”
“哎,孟女史你这一走就是辜负了我们娘娘一番美意了。”茜草笑嘻嘻地拉住她,不让她走。
蒋御医过来过,孟昭姬硬着头皮将手腕伸出来,蒋御医把过脉后,道:“女史脉象沉稳有力,身子康健无碍。”
兰草道:“多谢蒋大夫,来,奴婢送您出去。”
待蒋御医走了之后,冯宸妃似笑非笑瞅着孟昭姬,也不说话,茜草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厉声道:“孟女史,我们娘娘,是陛下亲封的宸妃,三夫人之一,位比诸侯王,岂容你糊弄。”然后转头对冯宸妃说:“娘娘,女史孟氏对您不敬,不如由着奴婢回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处置如何?”
孟昭姬吓得立刻就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道:“宸妃娘娘,臣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臣只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好,臣、臣愿意协助您处理宫务。”
冯宸妃笑道:“早点答应下来不就行了。茜草,只不过是小事,就不用禀告陛下与皇后娘娘了。”
茜草大发慈悲的对孟昭姬说:“哼,看在娘娘的份上,今日就不与你计较。”
孟昭姬颜面尽失,面上还要带着笑道:“谢娘娘不予追究。”
孟昭姬在昭阳殿闹了个灰头土脸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传遍了。王沅听一遍笑一遍,道:“鼠尾,你再说一遍,哈哈,真是件开心的事啊。”
鼠尾又讲了一遍,细节清楚,仿佛她亲眼所见一样,“……最后孟昭姬就灰溜溜地走了。”
采青问道:“鼠尾,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鼠尾道:“昭阳殿有个叫做小穗儿的宫女,与奴婢原是旧相识,她是亲眼见的,然后说给我听的。这孟女史往日高高在上,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回吃了宸妃的排头,活该!”
王沅感叹,有个好爹就是好办事,联想到当初因为金钗事情,她去请求孟昭姬放公孙柔嘉,孟昭姬那副嘴脸,这次孟昭姬在宸妃这里闹了个灰头土脸,还得乖乖叩头谢恩。
宸妃暂代宫务,一切沿袭旧例,把个孟昭姬支使的团团转,反正就是无功也无过,嫔妃们每天无须请安,每天自得其乐。如此过了两三个月,王沅的肚子渐渐显怀。
八月的天,酷热难挡,明光殿分了不少冰,仍然不够用。李湛过来看王沅,见她瘦了,道:“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仿佛瘦了?”
王沅才要说什么,胃里一阵恶心,扶着桌子干呕起来,采青回道:“娘娘苦夏,兼之孕期不适,这些日子用食少了,故而就瘦了。”
李湛替她抚胸口,道:“朕听御医说,妇人怀孕,前三个月最是难熬,你这都快五个月了,御医怎么说?”
王沅道:“前三个月反而没什么感觉,从第四个月起才开始难受起来,御医也过来看了,说只是孕妇的正常反应,没事的。”
李湛接过鼠尾手中的扇子,替王沅扇风,问道:“这天太热了,朕打算近日去清泉宫避暑,你可要一起去?”
此去清泉宫至少要坐一整天的马车,想想那种颠簸的滋味儿,王沅避之不及,忙说:“陛下,我怀着孕,坐着马车对孩子不好,我就留在宫里吧。”
李湛想想道:“也罢,朕让人把建章宫的冰拿过来明光殿用,这样你也能过得舒服些。”
“多谢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