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皇后失笑,摸摸她的小脑袋,“好好写你的字罢,娘可没有教训你外祖母,在讲道理。”
徽琰“哦”了一声,然后说:“母后,我已经练完了三张大字,可以出去玩了吗?”
“当然可以,母后答应过你嘛。”
齐夫人觉得这会儿跟女儿在一起有些尴尬,连忙拉着徽琰的手,道:“走,外祖母带你去堆个雪人玩!”
……
天气寒冷,又下了好几天的大雪,王沅有几天没有与公孙柔嘉走动,听说她患了小恙,于是就想去南薰殿看望她。徽君见她出门,嚷嚷着一定要跟着去。王沅让人给她裹上厚厚的皮毛衣服,让乳娘抱着她。
南薰殿离明光殿不远,走了一刻钟就到了。红枣把他们迎进去,笑道:“惠妃娘娘,这么冷的天,难为您与五公主过来看望我们修容。”
王沅问:“修容身子好些了吗?”
红枣道:“只是微恙,已经好多了。今日南薰殿还有其他的客人呢,娘娘您也认识,是我们修容的族妹公孙夫人。”她担心王沅不记得了,于是又添了一句,“也是先头余皇后的弟妹。”
原来是公孙莲啊,王沅恍然大悟,自余皇后过世,冯清芬被封为皇后之后,余家内眷就几乎绝迹于宫中,不但宫里宴会,连太子的生辰都没进宫过,只是送了一份贺礼进宫。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冯熙过世,李湛亲政,掌握了权力,任命皇后之叔余武修为太中大夫兼侍中,二弟余寿为建章宫卫尉,掌管整个建章宫的卫兵,余家得以翻身,又开始在宫中走动起来。
不过,王沅对于公孙莲印象还不错,进了内室,公孙莲起身向她行礼,王沅忙道:“夫人免礼,快入座吧。”
公孙莲斯斯文文地道谢:“多谢惠妃娘娘。”
公孙柔嘉道:“我与沅儿在这宫里相互扶持多年,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了。她是爽快的人,莲妹你就无须多礼。”
公孙莲很喜欢徽君,她从手上褪下一只翠玉镯子,道:“出来匆忙,一时未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就给五公主拿出玩吧。”
王沅让徽君的乳娘收下来,然后轻轻拍拍徽君的肩膀,徽君立刻像模像样地给公孙莲作揖,“多谢公孙姨姨!”
☆、第 111 章
111 第 111 章
公孙莲谈吐斯文, 有礼有节,与这样的女子交流起来,只让人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公孙莲起身告辞道:“今日本是随大嫂进宫探望太子,我顺路过来看望姐姐,现在也该往东宫去了,不然会惹的大嫂闲话。”
公孙柔嘉道:“行,那你去吧,改日我们姐妹再叙, 反正你现在进宫的机会多得是。”
两人送公孙莲到门口,目送她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回到殿内, 公孙柔嘉把徽君抱在腿上, 问道:“小徽君, 有没有想姨姨?”
徽君笑嘻嘻地说:“想啊,天天都有想姨姨。”
王沅笑道:“天太冷,我之前并不准备带她出门, 她知道是过来看你,非要跟着一起过来。”
“可算我没白疼你。”公孙柔嘉拉拉徽君的小手,想起一件事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徽君的生辰也到了,真是委屈她了, 元月初一生辰, 每年的生辰都不能大办。”
王沅道:“她还小,我倒不计较这些台面上的东西, 只要她能平安健康长大就够了。每年的元月初一,我都会亲自给她下一碗长寿面,再卧一个荷包蛋,撒点香葱,徽君可喜欢吃呢!”
“那我还是像往年一样,给徽君做一身衣服,好不好?”公孙柔嘉低头问徽君。
徽君高兴地答应下来,“嗯嗯,徽君喜欢姨姨做的新衣服。”
……
公孙莲匆匆赶到东宫,太子还未下课,大嫂秦氏读者坐着喝茶,见她过来,瞟了一眼,道:“哟,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公孙修容那里用膳,让太子殿下等你呢!”
公孙莲整整衣服,从容地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不急不缓地说:“陛下对太子殿下学业很看重,不可轻易旷课,这会儿太子还在上课,公孙修容是我族姐,她身子微恙,所以我才会去探望她。”
秦氏轻哼一声,她实在是看不惯这个弟妹,公孙莲是余家发达后娶进来的,出身大族,父亲更是当朝御史大夫,与冯熙同为辅政大臣的公孙敬。但却没什么用,在大事上一点忙都帮不上,甚至还试图撇清关系,现在余家否极泰来,这公孙莲又安安心心地做起冯家二夫人来。而且现在余家是二弟余寿当家,公孙莲在府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自己,在外交际时,别人奉承地也都是公孙莲,秦氏只能生闷气,偶尔说几句酸话,但公孙莲根本不放在心上。
过了不久,李顼从文思阁回来。秦氏与公孙莲忙起身参拜他,恭声道:“参见太子殿下。”
李顼上前一步,扶起她们,“两位舅母快快平身!”并亲自扶着她们入座。秦氏受宠若惊道:“殿下您太客气了。”
李顼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两位舅母,再想想过世的母亲、外祖父母及大舅,不觉得对这两位舅母更是慕濡,道:“舅母与我是至亲,称呼我为殿下太过生疏了,不如直接唤我为顼儿。”秦氏与公孙莲依言唤他为“顼儿”。
李顼在文思阁读书,渐渐知晓政事。冯熙病逝,父皇解除冯家人的兵权,在重要的官位放上了石家人与余家人。可见父皇是不满冯家专权,而他也不必再担心冯皇后抚养的三弟会取代自己的太子之位。更重要的是母族余氏重新受到重用,父皇这是在为他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余寿担任卫尉,掌管建章宫的卫兵,李顼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二舅父,这样他心里更加的放心。
他很亲热地招呼两位舅母,留着她们用午膳,对待公孙莲尤其亲切,与她说起余寿在宫里的事情来,“舅父每次见到我,必定要关切地询问我的饮食起居来,其实我已经这么大了,但舅父就生怕我吃不饱,穿不暖。”李顼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很享受余寿的关心,因为他知道余寿对他的关心出自真心。
秦氏在一旁坐着心里很不好受,她夫君余嘉身为长子,本该是更得陛下与太子看重,却遭了横祸,现在苦尽甘来,只能白白看着妯娌风光,那委屈心酸的泪水就忍不住流下来。
李顼见大舅母突然落泪,忙问道:“舅母,您这是怎么了?”
秦氏泣道:“妾是想起了公爹与婆母来,如今咱们余家总算是熬出头了,可是他们却再也看不到了。”
经她这么一提,李顼也想起外祖来,忍不住流泪。
公孙莲心里叹气,只能打起精神来,劝道:“殿下,乐成侯夫妇若是在世,肯定不希望您这么伤心。”
秦氏边擦眼泪,边说:“顼儿,舅母有一事要跟你说。”
公孙莲直觉不对,忙打断道:“大嫂,还是先用膳吧,膳食凉了,顼儿吃了对身子不好。”
李顼正是觉得这个大舅母可怜,摇摇头,道:“膳食凉了就让下人们重新上,没关系的。大舅母,您到底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秦氏道:“乐陵侯夫妇与我夫君其实是冯家逼死的啊。”
李顼大惊,问道:“大舅母,此话作何解?”
秦氏详细地说起来,“乐陵侯夫妇与陆家是因着施祝诅之术加害冯氏因而致死,但当时夫君曾跟我说过,夫人与小妹是有谋划过,但因皇后娘娘不许,所以没有实施,但后来在冯家的施压下,直接定罪了,而且那冯氏当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嫔妃,公爹婆母他们根本罪不至死。还有我夫君余嘉,只不过是贪污了一点钱财,本来已经筹够了钱补亏空,但是冯家不愿意放过他,逼着我夫君只能去自尽。”
公孙莲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秦氏口里的桩桩件件事归根到底是余家人立身不正,被冯家抓到把柄。
李顼听得也有些脸红,母家行事作风未免太过……秦氏见李顼表情并不是她料想中的愤怒,又说:“外戚家做些事情从来都应该宽恕,殿下,您想想太宗皇帝的母家田氏,卖官鬻爵的事情都没少干,还不都是好好的。更何况余家还没有到那个份上,这冯家生生就要了乐成侯夫妇与我夫君的命,何其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