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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年中,健身房的生意明显变好了。
“是女孩子多了好吗?”美美拍拍我的肩膀,“不要这么后知后觉,你不觉得最近向你提幼稚健身问题的女孩子数量几何级上升么?”
我点点头:“我只会使用器械,难的问题确实超出我的知识面了。”
“装吧装吧,”美美疯癫癫的仰头大笑,“看到你被美女围着,我老头嫉妒的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要不是办卡的人多了,他幽怨的眼神就能杀死你。”
我笑着逗她:“姑娘你要不要也练习一下,感觉你又要赶上我了。”
“讨厌!”美美躺在健步机上,朝我翻着白眼,“为什么你增重就长颜值,我就变成胖子啊,天理难容!”
我在她身边整理哑铃,她闲不住又爬起来用手指戳了戳我后背。
“齐晓杰你是gay吗,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谁要和一个穷光蛋谈恋爱,”我看见有客人招手需要帮助,于是站起来正要走去,却被美美拉住运动裤。
“轻点,会拽下来,”我停下来警告她。
“那可太好了,明天这里就成了网红健身房。”
我掰她捣乱的手,她故意耍赖不放,抱着我的大腿,眼巴巴看我。
“让我给你介绍女票,我就放。”
我苦笑:“你这是和谁谈妥了,卖了我够不够你一盒眼影?”
“够的够的,”她被说中,嘿嘿嘿的笑,“那个,就是每周三来的那个身材很火辣的姐姐呀,富二代,你不亏。”
我趁她傻乐松手,立刻逃走了。
我有想过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找个好姑娘,和她逛街看电影,和她买菜煮饭,决计不吵架,在合适的时候结婚,认真工作不赌博,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了小孩,必须做个好父亲,无论如何不离婚。
这是我最初的梦想,但有些事发生了变化,我还在适应,还不能完全重新开始。
长期不正常的性行为和性药的副作用腐蚀了我的身体,让我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每隔一段时间,往往在半夜,我会被强烈的欲望惊醒,在黑暗里独自渴望性爱,被粗暴插入的抚慰,那是通过射精无法满足的饥渴。
我不愿意成为过去的奴隶,独自等待那种能吞噬理智的潮热与迫切希望被填满的欲望,一点点冷却,幸好,忍耐和孤独,我都已经习惯。
可我依然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信万事总有大于零的可能性。
记住了街名,熟悉了街道,习惯在热闹的街道上从旅行团的人群中穿行,和邻里熟面孔打招呼,有时会被热心的阿姨拉过去八卦,傍晚健身房休息赶着去超市买降价的食材,在美美下课回来前匆忙做好晚餐,接着仨一起吃饭斗嘴……我有了每天固定的路线,正逐渐成为这个安逸城市的公民。
这两个月,我陆续又投了许多履历出去,得到几个面试的机会,最后,终于拿到了一家日企销售助理的offer。
当时很不乐意让我去健身房工作的肌肉叔,如今听闻我要走又在闹情绪。
“你要背叛我们吗?”他搂着他女儿,两人一脸悲愤。
果然是父女,中二的样子也是一脉传承。
“我会付房租的,另外拳击课程也会继续,嗯对,是买卡消费,”看着他还臭着脸,于是又加上,“周末休息我可以来帮忙。”
“哼!无情的人!”
“免费帮忙。”
“成交!”
重新回复正常工作对我并不容易,我得捡拾起来老早不用的office技能,英语,以及培养数字敏感度,跟随带我的前辈一起跑客户。
磕磕碰碰,常常被严厉但心不坏的前辈教导,不过逐渐的,业务也上手了。
很忙,很累,也很充实。
值得高兴的是,肠胃的问题在改善,换工作后略微下滑的体重也稳住了。
九月底,在公司月度生日会上我与同事共同庆祝了今年的生日,收到公司准备的生日礼品,十月二日又逢假期,肌肉叔父女说要带寿星的我游山玩水,毕竟我来之后还没有好好领略这个旅游城市的风光。
一到景区,两父女就自己玩疯了,说要钻到人少的景点最前面拍照,把身上背的包和可以脱的外套装备一股脑塞给我,说是暂时保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最后也没把东西拿回去,结果我就负重在全国人民组成的旅游队伍中艰难的挤了一天。
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个热闹的生日,喜欢在拥挤的陌生人群中,被不远处熟悉的人用欢快的语调叫我的名字,催促我快跟上。
这一次,在美好生活展开的地方,也有我的位置了吧。
晚间回到家,我接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一张空白的生日卡,还有一件鹅牌的羽绒服。
可这个城市并不需要这么厚和昂贵的羽绒服,这个城市的冬天也依然温暖。
我电话给了快递公司
', ' ')(',退了件。
离快递事件没有多久,某个周六晚餐看电视的时候,播放了一则关于陈炎曾投资的影视城的新闻。
影视城项目涉嫌洗钱,已经被有关部门勒令工程停止,最大股东行踪不明。
“喂,你没事吧。”
“没事,”我将频道调到娱乐台,对美美说,“喏,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韩国大长腿?”
美美对着屏幕里的男星刺头怪脑的喊了一声:“我的欧巴好帅呀!”
“吃饭就别给她看娱乐新闻,你看她还能太平消化吗?”肌肉叔揉着耳朵抱怨。
美美瞪着眼睛,不满的朝肌肉叔发出一个高频的海豚音。
“要死了要死了!”肌肉叔皱着眉头捂住耳朵,也嗷嗷呀呀的反击。
我笑了笑,在一片鬼哭狼嚎里,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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