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双文依旧每隔三日去见一次山子野,而那杭德舟偶尔也会出现一回。
双文却耐着性子,再也不提关于父亲获罪的往事,免得再刺激祖父。岂料这日杭德舟过来,守在山子野院中,见到双文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梅姑娘,我着实是佩服你的耐性。”
“你难道真不想知道,令祖如何会落到今日这番田地?你又如何会落到今日这番田地?”
双文低眉顺眼地道:“公子若是愿意指点,自会让双文知道。”
“双文,双文,诚为薄命佳人,”杭德舟念了两遍双文的名字,感叹道:“但你绝非命该如此,而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你可知道?”
双文将头垂得低低的,再次开腔,言语之间带了些鼻音:“请公子指教。”
这时,山子野竟扶着拐杖,从他那昏暗的小屋里走了出来。老人家大约是太久不曾外出了,陡然走出屋子,登时老眼昏花,“咕咚”一声,就从屋前阶上摔了下来。
双文与杭德舟赶紧抢上去扶住了,只见山子野丢开了拐杖,伸手捂着双眼,嘿嘿傻笑着。
双文心中哀伤,终于忍不住问:“祖父,如何……如何会如此?”
杭德舟当即道:“令祖就是因为令尊获罪,受了牵连,伤了眼神,神志有时也……对了,令尊获罪之事你可还记得?”
双文此刻明明一只脚踏在了她想要的真相跟前,却反而迟疑了,片刻后才答道:“记得少许,那时年纪太小,只知道获罪抄家,家父问斩。”
“你可知令尊被问罪,其实是因为一笔不慎,错画了皇上的心爱之人?”
“皇上的心爱之人?”双文茫然道。
杭德舟叹了一口气,叹息道:“说来也确实可怜。”
他当即将梅若鸿当年获罪之事讲了一遍:故事也很简单。梅若鸿身为宫廷画师,身负为皇室中人绘制画像的差事。偏偏那时,皇帝陛下喜欢上了一名宫外女子,便命梅若鸿去为她作画。
梅若鸿领命而去,请那女子坐了半日,画出了草图,精修完毕,先将样稿交与皇帝陛下过目。
谁知还没等他完稿,那女子便过世了。
梅若鸿手中这一幅画像,便成了皇帝“心爱之人”的遗像。皇帝陛下哀伤之余,便命梅若鸿,无论如何都要画出一幅完美的肖像,供皇帝陛下纪念爱人。
谁知这日梅若鸿正在最后完稿之时,忽然背后通传,说皇帝陛下驾到。梅若鸿被吓了一跳,他手中的笔一抖,便在画中人面孔上横着涂了一笔,顿时将画中人一幅娇颜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