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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乡下酒席(1 / 2)

·第二章·

乡下酒席

我和小婧辗转奔波了差不多一整天,路上基本没吃过东西,我身体好,没感觉到什么,小婧已经蹙着眉头,难受了。我二伯妈赶紧领我们去厨房吃油茶。坐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喝着油茶,我的心情才舒缓一些。丧事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父母虽然很舍不得我,但也只是陪着说几句话,便忙去了。

穿上了白色的孝服,我和小婧坐在厨房的矮板凳上吃着油茶,旁边围了好几个亲戚,有同辈的,也有上一辈的,问东问西。也有人问我车是哪里来的,是我的吗?我摇摇头说是借的,小婧是小孩子心性,地说是左哥从一个当公安局队长的朋友那儿借的。

旁人纷纷惊叹,说哇,还有这样子的朋友呢……

我一个远房堂哥递了一支烟给我,我摆摆手说不抽,他嘿嘿地笑,说是不是嫌我的烟太撇(烂的意思)?我说不会抽烟,真不会,小婧也知道的。他仍旧疑惑,自己把烟点上,说你一个大老板,烟都不抽,忒省了点吧?然后就开始讲自己如何如何难了,说下面娃娃要读书,上面的老人又没有养老钱,媳妇天天吵架嫌他没本事……诸如此类的诉了一通苦,最后的意思是要我拉扯一把。

我点头说莫得事的,能帮就帮吧―― 这个远房堂兄是我二伯这村子有名的懒汉,尽想着天上掉馅饼。对于这种人,升米恩、斗米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我坐了一会儿,出来歇口气。奶奶死了,来了好多亲戚朋友,我们这房族大,各家各户都来人,所以很热闹,场院里摆着一张张的麻将桌,一堆人在那里推起麻将来,烟雾缭绕,喧嚣震天,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关系远些的亲戚和邻居,脸上笑容满面,喜气洋洋,感觉这不是葬礼,而是一场滑稽的聚会。我心里面很不舒服,然而这便是习俗,光凭我一个人是改变不了的。

我大伯过来跟我商量,说今天办酒,明天出丧下葬,需要去采办些东西,村子里只有一辆小货车,让我帮着也跑跑。我说好,开车来本来就是忙这个的。他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说有出息了。

中间我母亲跑过来找我,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最近都干了些啥?

我奇怪,说还不就是跟省屯的阿东在南方洪山那边,合伙开了一家餐厅吗?都是正常生意,不会给你丢人的。我母亲抬起手给我脑门来一下,骂说你这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跟黄菲的事情。去年黄菲这妹崽还经常来家里看我,今年自你上次回来过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到底咋回事,不会是人家姑娘家嫌弃你没有正经工作,不要你了吧?

我母亲虽是老来得子,但是并不娇惯我,该打打,该骂骂,一点也不含糊。

我很无奈地说哪里跟哪里啊,你儿子现在是提供正经工作给别人,还愁这个?我和黄菲的事情,是因为她家人反对,所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冷静思考一下而已。我母亲递给我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串钥匙。母亲说这是那个杨警官送过来的,让我拿着,我的事情她管不着,但是总要让她临死的时候,能够抱到孙子,要不然她活这一辈子,真没个意思。

我忙不迭地点头,说到时候给你生一群孙子,烦死你。

我母亲就笑了,说你这死小子,你以为我不懂呢?人家是有工作的人,违反了计划生育,国家不答应,要开除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忙活起来了。在农村参加过丧事的朋友都知道,讣告、迎接、采办、哭灵、哀悼、花圈挽联、坟地选址……乱七八糟的事情,繁杂得很。而且我们那里还有一个“新风俗”,就是请一些草台班子来唱戏,不是传统的唱腔戏曲,而是唱老一些的通俗歌曲,比如《母亲》《妈妈的吻》以及时下流行的刀郎,图个热闹。

这个东西也是近年来流行起来的,稍微宽裕一些的人家都会请,不然会被人说子孙混得太差,忒穷。当然,吹喇叭、唢呐、打锣的人也少不了。这是面子和攀比的问题,我虽然极其不喜欢,但是仍旧忍受着这种恶俗的事情。

坟地是请了一个附近有名的风水先生看的。老先生早先是个小学老师,退休之后捡起了罗盘,凭着几本易学杂谈竖起了招牌。我去看过那坟地,选得中规中矩,不凶,但是说有多富贵发达,也纯属扯淡。我之前曾在家里干过这些,算是个同行,跟他说话,往往能够一点就透,交流一番之后,他连连拱手求饶,说小先生你是高明之人,何必为难老夫?要早知道是您的奶奶,老夫就不接这单活儿,平添笑话。

我摆摆手也笑,说术业有专攻,风水堪舆之道,我也只是略懂,相互印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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