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肃然起敬,原来是雪瑞的师父罗恩平。
我们听雪瑞提过,她师父患有美尼尔氏综合征,自己曾言活不过两年了,没想到居然为了她的安危,不远万里从美国旧金山飞到缅甸。看来他对自家的关门女弟子,还是十分看重的。老先生耳朵有点背,带着助听器也不大听得清楚话,我们纷纷跟他打招呼,他只是笑,然后手摩挲着雪瑞的头发,也不责怪。
因为有案底在身,我们需要先去当地的警察部门销案。回来之后吴武伦各种繁忙,自然无暇陪我们,派了一个前来接应的属下,将我们直接带去办事。当街杀人,这种事情若放在民主国家,自然有许多烦琐程序,然而在缅甸,却又是小事一桩了。我们都很享受这种便利。―― 所以说,无权之人想要公平,有权之人追求特权,这个是天然不可协调的,因为人性自私。
有实权部门的人带着,一路特事特办,出了警察局,我们基本上就算是重获自由了。当然,在缅甸的所有行程,我们都需要向吴武伦所在部门报备。吴武伦百忙之余还特地打了一个电话给我们,联系情谊。这是一个妙人,一个精明角色,难怪他能够在权力部门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尘埃落定,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达洛商业街的廖老鬼,告知他事情的进展,并让他转告小廖,所有的一切都摆平了,让他不用躲藏,等我们忙完手头的事情,立刻去看他。廖老鬼表现得很淡定,说他已经把小廖转移到了城郊的一个村庄,正准备将他儿子弄回国呢,如此也好,那个女娃经不起折腾,他这就通知到。我点点头,说有消息立刻跟我联系,然后挂了电话,和杂毛小道前往湄公河大酒店,与大家汇合。
接下来我和杂毛小道将面临一场重要的谈话,而这谈话的主题则有关于李隆春的儿子,李致远和许鸣的真假身份。自见到大师兄之后,杂毛小道的情绪就一直不对劲,于是整个过程都是由我来阐述。面对这一堆人质疑的目光,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真心羞愧自己所说过的谎话,无比后悔。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原则的问题上撒谎―― 这是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形成的信念。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李隆春还是接受了我们的解释。事实上,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早就从日常的相处中,得到了这个结论,只不过,因为爱,他不敢去相信而已。
那一天,李春隆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次日我们在医院见到了小廖和古丽丽,相比最开始,古丽丽的气色好多了。她之所以能够断肢不死,是因为有萨库朗用的邪法在,经过现代医疗手段的诊断,得知她的大部分肌肉坏死,命不久矣。当我们商量送古丽丽回乡的相关事宜时,小廖一口包揽。他跟我们透露出一个消息,他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产生了爱意,而古丽丽,也在这些天的相处之中,对他抱有很大的信赖,所以他决定负担古丽丽的所有。
很奇怪的爱恋,然而我们却如释重负。如果在死之前能够尝到爱情的甜美,那么对于古丽丽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说实话,小廖是我至今为止佩服得不多的人之一。古丽丽于2010年3月在老家,死于一个下雨的傍晚,享年二十三岁,所有的事情都有小廖一手操办。她的葬礼我没能到场,至今仍然十分遗憾。
同样的爱情故事还有,发生在雪瑞的女保镖崔晓萱和李家湖的仰光分公司经理郭佳宾身上。
在经历了生死等待后,郭佳宾求婚了,而女保镖则答应了,两人在回仰光之后立刻举办了婚礼,我们均有出场。在此之前,熊明找到了湄公河大酒店,将一个巴掌大的白色吉娃娃交给了雪瑞。看着这个眼睛灵动的小东西,我打死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咒灵娃娃。
婚礼上,小叔和杂毛小道并不开心。我跟雪瑞坐在一起,问她那天蚩丽妹跟她交流了什么。雪瑞告诉我,蚩丽妹可以治好她的眼睛,在半年之后,请她重返寨黎苗村。我问她,回吗?雪瑞咬着牙看我,你说呢?我说天眼虽好,但是如果你能用肉眼来看世界的话,我们就可以看见你美丽的眼睛了。雪瑞眯着眼睛笑,眼如月牙,没有说话了。
婚礼的最后,雪瑞问我,你们这么隆重地前来缅甸,到底所为何来?
我将事情的整个缘由告诉了她,并且将麒麟胎的样子跟她做了详细描述,雪瑞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眸子璀璨若宇宙繁星。她笑了,笑得如同花儿盛开:“你们,怎么不早说呢?这麒麟胎,我正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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