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齐洛的额头上滑到下颌,眼前的景象已经严重扭曲起来。清楚地认识到已成定局的失利之后,刀子很快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指间落地,意识的尾巴也像再也攥不住般一溜烟滑走了。
“不要……伤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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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随着药效的消退而恢复过来时,齐洛的眼前缓慢地清晰起来。光线幽暗的空间内弥漫着陈旧的霉灰味,温度凉得有些透衣服。他听见周围的人在小声简短的交谈,内容无法被初学悖都语仅一年的他所领会,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觉双手被牢牢地绑在了椅子后面。
“嘿,他醒了。”
费尔听见同伴的招呼后走了过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了齐洛的斜对面,看着对方还未完全集中注意力的双眼,用一口流利的贺泽语问道,“感觉还好吗?”
齐洛抬起头,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他从未到这个地方来过,不过也不难认出他们正身在一个偏僻的仓库里,里面除了废旧的部件,只剩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不到几年一遇的大清扫的机会,谁也不会有心情光顾此地。
他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俊流,那少年是清醒的,同样被绑在椅子上,还被胶纸牢牢封住了嘴巴。唯一让齐洛稍稍放心的是,他看上去没有受伤,那双盯着他的黑眸子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
他定了定神,将视线转到面前的男人身上,此时的费尔已经脱下了那身伪造的空军制服,换上了特制的迷彩装,从细节上能够很容易地分辨出他的阵营。只是让齐洛无法置信,多年来远在边境上横行的侵略者现在竟堂堂正正站在面前,若不是神智早已恢复正常,他会以为自己还在梦魇之中。
“别紧张,”见对方紧咬着嘴唇,费尔以为他仍旧未从之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带着刻意的宽慰说道,“我们的目标不是你,我保证你能毫发无伤地回去,当然,前提是你听话。”
“你们想干什么?”齐洛并不多废话,径直问道。
“很简单,你们岚啸最近正在试驾的最新机型,我们对那架战斗机很感兴趣,希望你告诉我们它在哪里,若你能带我们找到试飞的基地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见过那架飞机,”齐洛毫不示弱地看着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口气笃定地说,“只有至少两年驾龄的前辈才参加了试驾,我没有那个资格。”
费尔沉默了片刻,透出寒气的浅笑似乎蕴藏了丰富的含义,“我明白你需要死守秘密的决心,不过,这个秘密值不值得你付出生命,可要好好掂量一下。”
他看着对方依旧顽固的神情,长吐了口气说到,“我很乐意用尽各种办法撬开你的嘴,不过我们得赶时间。这没什么悬念,你总是会说的,我只是希望这个过程轻松一点。”
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莱奥便走到了俊流身边,一把撕开了他封口的胶纸。
微弱的疼痛让少年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随后下颌便被粗鲁地抬了起来,他被迫注视着敌人那张阴狠的嘴脸。
“你是他的朋友?”
齐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咬牙忍住自己不安的情绪,死死盯着那个危险的男人,心头升起恶劣的预感。
俊流没有看向齐洛,而是把脸偏向了一边,冷冷地回答,“我不认识他。”
莱奥垂着眼睛,打量着这张可被他一只手握住的俊美脸庞,未经损伤的皮肤在他满手的疤痕和硬茧下显得更加细致如丝,从敞开的制服领口能够隐约看见消瘦的锁骨,脖子到下巴的曲线秀气又紧实,他咽了下口水,想象着鲜红的液体从那里汩汩流出,平滑的肌肉在锋利的合金刀口之下逐渐分离的景象。
少年桀骜不驯的目光挑拨着他的神经,他轻笑着转到俊流身后,手随着他的脖子慢慢滑下,握住那还未来得及强壮起来的肩膀,透过硬朗面料的外套,不难感觉到对方处在发育期的骨骼。
齐洛紧张得太阳穴发痛,全身的血液都快停止流动了,勉强维持住的镇定已经濒临倾覆。但若在这个时候出声制止,只会让俊流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在激烈的矛盾中,他僵在原地。
“这么脆弱的身体,你真的是军人吗?”莱奥嘲讽地说道,弯下腰去,抓住了少年被反绑在后的双手。
安静的空气中响起清脆的断裂声,猛烈传来的剧痛让毫无防备的俊流眼前一黑,失声惨叫出来,他的上身无法抑止地抽搐起来,狠狠的挣扎将椅子拖动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俊流!!”
齐洛脑袋里一炸,猛地跳了起来,却因为被牢牢缚住的手脚而重重摔倒在地上,无论怎样翻滚都移动不了。他死死绞动着手腕上的绳索,直到绳子割破皮肤。明明近在咫尺,眼睁睁看着那混蛋下手,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费尔冷眼看着拼命想要挣开绳子的他,带着虚假的怜悯般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去,用鞋尖靠在他紧贴着地面的下巴下面,轻轻调整了他头部的角度,让那悲愤的双眼望着自己,“放心,我的部下是拷问的专家,他手指的断面会很干净,处理得当的话,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你们这些卑鄙的懦夫!”齐洛看着无辜受累的朋友,一时间失去理智,“战场上占不到便宜,伤害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费尔并不为他的指责动容,他微微弯了下嘴角,低身拉住齐洛的胳膊,将他一把拉起来坐回了原位,顺手拍掉了他白色制服上沾上的厚厚灰尘,无论如何,他不喜欢弄脏干净的东西,“我并不嗜好暴力,也不想再伤害你的朋友,只要你肯好好配合,你和他都可以平安回去,不会有人知道是谁出卖了这个秘密,否则的话……”他说着看了一眼莱奥,故意压低了声音,让接下来的威胁更加另人背脊发毛,“我们还有时间,他还剩下九个手指不是吗,下一次我可不能保证,断掉的地方能不能按原样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