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眼,谢徽禛问身边人:“你从前舞的那套剑法,是在徐家学的?”
萧砚宁道:“是跟着外祖学的,这套剑法也是外祖自创的,外祖还在世时时常会指点我与表兄,我也不过学了些皮毛而已。”
谢徽禛闻言略意外:“你外祖不也是名文臣,竟还会这个?”
萧砚宁道:“闲时爱好罢了。”
谢徽禛的目光再次落回演武场上:“这套剑法你比这徐长青舞得好看。”
萧砚宁:“……少爷谬赞了。”
谢徽禛:“实话。”
再又似笑非笑地感叹了一句:“徐家人的作风倒当真是出人意料,分明是书香门第,家中却有演武场,一众小辈自幼习武,竟还有家传的剑法。”
萧砚宁听罢轻拧起眉。
“砚宁在想什么?”谢徽禛问他。
萧砚宁:“没有。”
他也说不清,自从来了这里,似乎从前一些觉得很正常的事情,接连变得不正常起来。
那边徐长青已开始挨个指点幼弟,谢徽禛没兴趣再看下去:“走吧,回去了。”
萧砚宁赶紧跟上去。
谢徽禛先回去了翠木居,萧砚宁去徐老夫人处问安,碰上徐黔生也在这里,之后他二人一同从老夫人处出来,徐黔生与萧砚宁说起话,言语间有些迟疑:“宁儿,你与那位,这些日子在家里住得可还习惯?”
萧砚宁以为他是想问谢徽禛对徐府满意否,便道:“一切都好,少爷并非骄奢之人,舅舅你们待客周到,少爷心里是知道的。”
至于谢徽禛对徐长青和徐府的那些不满,萧砚宁并未说出来,也不好说。
徐黔生打量着他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萧砚宁不解问:“舅舅可是有话要说?”
徐黔生面露难堪,半日叹了口气,低下声音:“方才殿下说起这些日子你与他同食同寝,我观他的意思,竟是、竟是那般……,宁儿,你与殿下他,是我想的那样么?”
萧砚宁一愣,随即涨红了脸:“舅舅,你说什么?”
见他局促难安分外不自在,徐黔生一脸痛心疾首道:“你糊涂啊,你是乐平公主的驸马,怎能和殿下……,若是事情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你父亲母亲又要如何自处?”
萧砚宁面色红了白,白了红。
徐黔生再问他:“是殿下他逼迫你的么?”
萧砚宁低了头,压下情绪,恳求他:“舅舅,这事是我自愿的,我父母皆不知道,还请舅舅不要告诉他们,也别说出去。”
“我自然不会说出去,”徐黔生恨铁不成钢道,“可你这样瞒着,能瞒得了几时?”
沉默一瞬,萧砚宁道:“……以后再说吧。”
回去翠木居时,萧砚宁仍有些魂不守舍,谢徽禛懒洋洋地倚榻上正在看书。
萧砚宁进门,垂首站在一旁没吭声,谢徽禛瞥他一眼,搁了书冲他招手:“过来。”
将人拉坐到自己身边,谢徽禛一手揽过萧砚宁的腰,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他腰间那枚金香囊,问他:“怎的去给老夫人问个安,回来跟丢了魂一样?我猜猜,是碰上你舅舅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萧砚宁低声问他:“少爷为何要将你我之事告诉舅舅?”
“不能说?”谢徽禛问完又了然,“他说你了?他是不是说了什么太过糊涂、你没脸做人、家门不幸之类的话?”
见萧砚宁僵着表情不接话,谢徽禛便知被自己说中了,嗤道:“他唬你呢,他觍着脸想将女儿硬塞给我,丝毫不顾及读书人的脸面和清誉时,怎不觉得自己糊涂、没脸做人、家门不幸,倒好意思说起你来了?”
萧砚宁:“……少爷又为何要将这事告诉舅舅?”
“让他死了这条心,”谢徽禛道,“告诉他我看上了他外甥,让他还要脸就少打把女儿塞我的主意,你也别想太多,他不敢去与你父母说的,他既知道你与我的关系,必还要笼络着你,今日他故意跟你说那些,是知道你脸皮薄,以此让你心生忌惮,以后在你面前说话更有分量,也就你这般性格的,他能拿捏得住。”
萧砚宁皱眉道:“舅舅他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往后看着吧,”谢徽禛打断他,“我不与你争辩这个,免得你觉得我挑拨离间。”
萧砚宁到嘴边的话只得又咽回去。
谢徽禛轻拍了拍他的腰,安慰他:“别想太多了,你与我之事并不丢人,不必在意别人怎么想。”
萧砚宁摇头,不想再说这个。
他不说谢徽禛也不说了,喂了块点心到萧砚宁嘴里,萧砚宁尝到味道,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谢徽禛一笑:“好吃吗?你那表兄上回不是说你喜欢吃这个?我特地叫人去买的。”
是那晚在灯会上没吃成的甜糕,萧砚宁都忘了这事,没想到谢徽禛倒一直记得。
萧砚宁一点头,他吃完一块,谢徽禛又喂了一块到他嘴边,萧砚宁下意识张嘴接了,咬了一口,谢徽禛顺手将剩下半块扔进自己嘴里。
“虽然甜了些,味道确实还不错。”他中肯评价。
萧砚宁被谢徽禛的举动弄得略不自在,明明更亲密的事情已不知做过多少回,但这样自然而然的亲昵仍会在他心头掀起波澜。
谢徽禛还要喂他,萧砚宁赶紧自己拿了筷子去夹,夹起之后对上谢徽禛满是笑的眼睛,却更不自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捏在手里顿了片刻,最后鬼使神差地送去了谢徽禛嘴边。
谢徽禛眼中笑意加深,张嘴就着他的筷子咬下去。萧砚宁瞥开眼,不再看他,慢慢将剩下的半块吃了。
谢徽禛弯起唇角,先前萧砚宁回来时分明是气闷的,这会儿可算把人哄好了。
转眼到了初九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