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你儿子还真挺帅的,一点不像你,果然不是亲生的。”简舟家对面的咖啡厅中,欧阳熙坐在刚好能欣赏玻璃被打碎全过程的位置,她看着窗外,将长发捋到耳后,抿了一口咖啡,说,“看来我今天白跑一趟。”
李建国也灌了一口咖啡,苦地直皱眉头,“跑来给沈郡当说客的?”
“本来是。”欧阳熙说,“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还奇怪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干出限制孩子人身自由这种缺德事,现在看来,故意的吧?”
李建国苦着脸没说话,沉默好半天,才心有余悸道,“我昨天晚上好几次都觉得自己会被沈郡揍死。”
“该,让你没事闲的从这装反派。”欧阳熙给了李建国一个优雅的大白眼,“我就不明白了,你直接同意他俩的事不行吗,非要绕这么大一圈,结果不都一样?”
“不一样。”李建国摇头,“他自己闯出去和我把他放出去,意义终归是不同的。”
“我家这傻儿子,看着冷,其实心比谁都软。他小时候被同学欺负,我很早就送他去学了跆拳道,可他第一次挥出拳头打那些欺负他的人,却是在孟方亭去世之后。”李建国叹气,“这小傻瓜,连伤害过他的人都不忍心去回击,到头来委屈的只能是自己。”
“我关了他这么多天,那扇落地窗一直就在他眼前,他明明有能力一脚踹开,跑出去找沈郡,却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他害怕伤了我的心。”李建国往咖啡里加了一块方糖,用小勺缓缓搅匀,“可有时候我们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须有伤害别人的觉悟,尤其简舟还选了这条几乎与所有人背离的路,如果他连我都不忍心伤害,以后又怎么面对他妈妈?怎么面对更多他在乎的人?”
“简舟这性子只要不改,他和沈郡就都会走的很辛苦,所以啊,有些槛儿他得学会主动跨过去,这扇窗户,必须得由他自己打碎才行。”李建国仰头将咖啡一口闷了,点开手机,在通讯录里简舟的名字上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给了李安楠。
李安楠才刚刚在她哥踹碎玻璃的酷帅身姿中回过神,乍一接到李建国电话,心虚到手抖,“舅舅?”
李建国不爽地哼了一声,说:“告诉简舟,那臭小子的病房在市中心医院住院楼八楼8012。”
舅舅突然的转变让李安楠反应不过来,她呆呆地拉住正想跑出去的简舟,复述道:“舅舅说,警察哥哥的病房在中心医院八楼8012。”
简舟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挣脱李安楠的手,转身飞快地跑了。
电话那头李建国还在嘱咐,“记得提醒简舟带着钱打车去啊,电视上那些在马路上狂奔的降智桥段,我真是看一次辣一次眼睛。”
李安楠扭头看向简舟跑走的方向,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他家傻哥哥呦,怕是整颗心都扑在警察哥哥身上了,哪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跑吧,跑跑更健康。
李建国挂断手机,颓然地揉了揉脸,这几天对简舟是煎熬,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每次看到简舟那一脸憔悴的小模样,自责和内疚都像洪水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可至少曾经不是。
“你们学心理的弯弯绕绕就是多。”欧阳熙拍拍李建国肩膀,“纠结这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我难得休班,晚上约几个老同学喝酒去!”
李建国笑了笑,“喝,不醉不归!”
……
医院里,被好几个人念道的沈郡正蹲在病房门口,无比哀怨地跟守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小护士对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