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恢复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经历一遍遍在心里重放,连细节都清晰无比,简舟皱紧了眉头,揉着眼睛低语,“沈郡……我是不是很蠢?”
手在眼尾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意,他捂住脸,难过地说,“我明知道他不是好人,还跟他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是我太自负了,如果我警觉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种事?”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沈郡握住他的手,说,“你只是没能把人想得这么坏,有什么错?如果可以,我倒真的希望你永远都跟以前一样,不用把人想得这么坏,也不用特意去防备任何人。”
受了伤才会痛,痛了才会长记性,长了记性才会去防备。
“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想做警察是因为小时候被救过?”沈郡说,“有一次我和同学打球,回家有些晚,路上碰见一个大叔说他迷了路,让我带他去旁边山里的防空洞,说她女儿在那里等他……听起来就很假是不是,傻子都不会信。”
“可是我信了,他当时声泪俱下,说他女儿才19岁,很乖,胆子也很小,她一个人会怕黑,会一直哭一直哭,我觉得他很可怜,就带他去了。”沈郡下意识握紧了简舟的手,顿了一下才说,“然后……我差点死掉。”
“简舟,你说,这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啊。”简舟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咬唇看着沈郡,半晌,伸手抱住了他,“别想了,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我那时候被吓得一有人靠近就害怕,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
“可一旦跨过那道坎,回头再看,却发现没有那么严重,人其实很强大的,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只要伤不至死,它总会有办法愈合。”沈郡笑了笑,说,“所以,简舟,你不要怕,不管什么样的坎,我陪你面对,总能走过来的。”
简舟愣愣地盯了沈郡半晌,突然把脑袋砸到他胸口,低喃,“……我觉得我没救了。”
沈郡吓了一跳,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问,“什么?”
“我说我没救了。”简舟声音压得更低,“……怎么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明明从小最讨厌被灌鸡汤,可同样的话换了沈郡来说,他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却偷偷深信不疑。
沈郡告诉他会走过来,他虽然已经崩溃到了极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或许只要对一件事深信不疑,那么结果的到来,就不是奇迹,而是既定事实。
仅仅十几天,简舟状态调节地太好,也太快,连心理医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追问沈郡是怎么做到的。
沈郡哭笑不得,“赵医生,我们前些天几乎快要住您这了,治好了也是您的功劳,我哪里懂这些。”
“普通人也就算了,可小舟本来就有ptsd,能这么快缓过来还真是神奇。”赵医生摩挲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感叹道,“小舟真的很棒啊。”
“我也这样觉得,他真的很棒。”沈郡笑了笑,“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不过来了,我想带他出去散散心。”
赵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跟沈郡从诊室出来,走到大厅,见简舟正站在一个兔笼前,细心地用小刀把胡萝卜削成一条条,喂给里面的兔子吃,表情依旧是他不变的清冷淡然,目光却也依旧温暖如初。
一如初见时,那个清澈而干净的小少年。
沈郡心中一动,悄悄走到简舟身后,猛地把人逮到怀里,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笑着说,“回家了,小朋友。”
看见一旁的赵医生,简舟脸瞬间就红了,反手砸了沈郡一下,小声说,“放手。”
“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你俩继续,我什么都看不见。”赵医生戏谑道,冲他俩摆了摆手,转身往诊室走,“你俩腻歪完直接走就行,不用跟我打招呼,我一会儿预约了病人,先准备准备。”
简舟推开沈郡,礼貌地跟赵医生道了别,回头红着脸瞪他。
沈郡变本加厉箍住简舟的腰,把人彻底圈到怀里,俯身凑在他耳边问,“现在知道害羞了,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一天到晚抱着我不松手。”
“我、我怎么知道!”简舟撇开脸,“放手,一会儿该有人进来了。”
“好吧。”沈郡笑吟吟看着他,指了指嘴唇,说,“亲我一下就放过你。”
简舟无奈地踮脚,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敷衍。”沈郡一脸不满,眼中却藏不住笑意,“不算,再亲一次。”
简舟,“……那你先闭上眼,不准偷偷睁开。”
见沈郡乖乖闭上眼睛,简舟低头浅笑,趁机轻手轻脚地溜到门口,本想偷跑出去,可手都握在了门把上,最终却还是转过身,扑回沈郡怀里,抬头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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