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他们两个嘛,我又不抢人。”阿秋眨着大眼睛,一幅无辜至极的样子,“两个一起认领不行么?”
“这要问问他们的意见。”领头的木偶说。
北乔的视线从阿秋提灯上滑过,“我可以。”
洛商安道:“我听小乔的。”
“阿秋,那你负责照顾他们,把自己的提灯放上去。”领头木偶拿走了自己的提灯,“午夜就要到了。”
“午夜”两个字触动了北乔的神经,他目送着领头木偶带走了其他所有的木偶,只有阿秋留了下来。
煤油灯晕染出一片昏黄的光亮,阿秋抬高手臂将它挂在了木台旁边。
北乔看着它,它也看着北乔。
它宝蓝色的眼瞳漂亮地像是承载满整个星空。
阿秋微微歪头,做出十分可爱的样子,开口道:“小乔,昨天是我的生日。”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北乔不好接话,只能顺着应了一句:“哦,生日快乐,虽然有点迟。”
“不迟。因为今天也是我的生日。”阿秋说。
北乔下巴略微收紧。
“明天也是。”
“永远都是。”
不知何处而来的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
“因为这里的时间,只有24小时。”阿秋说。
阿秋这句话出口,北乔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一个词。
——【死循环】。
程序将整片区域的时间设定为0点到24点,却没有做日期的调整。指针移动回原点后,就会重复上一天的时间。
要想处理这种bug,需要找到出错的循环点。
如果只是单纯的死循环,那还算好解决,就怕还掺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计算机病毒。
北乔正思考着,听见洛商安从旁问了一句:“阿秋,路上那些话,你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吧。”
“当然啦。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不就和那些木头人一样了么?唔,虽然我现在没资格评价它们的外貌。”阿秋站直身子叉起腰,“我都暗示地那么明显了,你们两个,没有傻乎乎地把名字写上去吧?我等你们千里迢迢地过来,不是为了看见你们也变成木偶!”
“原来是你。”北乔低头看着阿秋,“就是你用白树皮把我的地图挡得乱七八糟的,还用奇奇怪怪的笔写字贴在我家门上。”
“唉?!不是我。”阿秋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许污蔑我,那一定是阿春干的!他是个脑子一热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的人,没人拦得住!当时我们决定谁去外面搬救兵,他可是坚决要求第一个打头阵,没人抢得过他。”
洛商安思考片刻,“这里不是封死的么?他为什么能出去。”
“能,我们只要打碎提灯就能出去。”阿秋点头,“后来小乔这边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又派出阿夏找洛老板了。你们再不来,下一个出去的就是我。”
北乔和洛商安相视一眼。
北乔伸手到背包中去拿木偶,洛商安没有阻止他。两只木偶拿出来,北乔刚要向阿秋询问这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阿秋拍拍手掌,把两个小小的木偶从北乔手里拿过去抱在怀里。“阿春,阿夏,辛苦你们了。”阿秋说。
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偶被阿秋揽在怀中,像是俄罗斯套娃。
“你是说,这两个小木偶是你的同伴?”北乔有些意想不到。
“曾经是。可惜我现在说什么他俩都听不到啦。”阿秋眨着大眼睛看向北乔,“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夜风透过树木间的缝隙吹来,挂在木台钩子上的提灯随着风“吱呀”摇晃,灯芯火苗跳跃燃烧着,构成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光亮。
“只要我们还与这灯光在一处,我们就永远无法离开理想乡。但是,一旦这灯光熄灭,我们就只剩下三天的时间。”阿秋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讲述着,“即便我们能够离开理想乡,我们也被下了禁锢,永远不能提及有关理想乡的任何事情。”
北乔微微皱眉。从阿秋刚才提到打碎提灯时开始,他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终于这种预感在阿秋的口中得到了证实。
“所以,你同伴在我家里留下那些隐晦的求救信号,是迫不得已。”北乔说,“能让你们以牺牲生命的方式来向外求救,一定是很难熬。”
“从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明白自己会死。我们并不惧怕死亡,我们害怕的是躲藏在这种虚假的幸福里,一遍一遍地用盐水浸泡伤口,变成不死不活的傀儡。”阿秋说,“时间不允许我全部讲完,你们来得太晚了,到了午夜如果无事发生你们就会暴露身份。我直接带你们去见委托人。”
这下连洛商安都露出了些许异色,“委托人不是你?”
阿秋摇摇头,“我只是为了完成这项任务参与行动,如果不是委托人找回了我们的记忆,我和阿春我们几个可能还和其他木偶一样,每天吟咏着赞美理想乡的诗歌,忏悔曾经的不幸和悲伤过去,用‘永生’当幌子填充这幅空荡荡的躯壳。”
它从木台那边拿起提灯,带着北乔和洛商安一路朝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他们在半路上也遇见了其他的木偶,那些木偶或是静坐在树下发呆,或是三两个聚成一团咏唱赞美诗。
“helloworld。”北乔用极轻的声音开启了程序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