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也懵了。
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罗战正准备去监狱,仇人自动找上了门。
那天恰巧是个好日子,大中午的,阳光明媚,砂锅居里一对新人正在摆酒,来往的宾客络绎,厨房里锅勺翻飞,忙得热火朝天。
宴会厅主席台上,司仪用响亮高亢的嗓音念着祝词,冷不防门外冲进来一人儿,近乎癫狂地撞翻了上菜的推车,狠狠地掀翻一张铺满酒水菜肴的大圆桌,满座慌乱,尖叫哗然……
杨油饼手下一群小弟扑上来,拼命把砸场子的人往外拖。
罗战从厨房里出来,看见的是披麻带孝遍身黑纱形容枯槁的谭五爷!
罗战瞧着不善,忙问:“谭老爷子,您今儿这是怎么着,什么意思?”
罗战很久都没见过这人了。
自从程宇私底下找谭五爷谈过话,这人很识实务,很久没在明面儿上找罗战的麻烦。
谭老头子亦是很讲究派头和体面的人,以前回回见这人,都是戴绸缎或水貂皮小圆帽,穿长袍马褂,着千层底懒汉鞋,手里折扇扇着,鸟笼子提着,很悠哉惬意的样儿,从未像今天这般,脸皮干涸得像一段枯树皮,咬牙拼命一般。
谭五爷从门外拎出一只大粪筐,猛地往大堂里一周……
满鼻子的臭气熏天,那混乱的场面就甭提了……
隔壁街的麻团儿武听见信儿,带一群人拎着菜刀冲过来,要开仗。
罗战厉声拦住想掐架的栾小武。
“谭老爷子,把话说明白喽。”罗战沉着嗓子问。
“姓罗的,我与你绝无两立,不共戴天!!!”老头子声色俱厉。
罗战还没来得及细问,管片儿的警察已经赶过来。
程宇心急火燎地冲在最前头,怕罗战的店出事儿。
罗战没报警。他知道这种事儿不是找小警帽儿告状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也不想与人结死仇。可是人家那对办婚礼的新人不干了,喜事儿被披麻戴孝的人这么一搅和,倒八辈子霉了,多丧气啊,气坏了,于是打电话叫得警察。
谭五爷被拖进警车里,拉走了。
这人临走时狠狠盯了程宇一眼,给罗战丢下一句话:“老子的店完了,老子现在家破人亡了,什么都没了!罗强那狗娘养的,我早晚跟他同归于尽!”
同一天,罗战经营的好几家小吃吧和球迷餐吧,被人在大门口泼了粪,画了红,还收到可疑包裹。
伙计们怕有炸弹,都不敢拆,送到派出所,打开一看,里边并非炸弹,是红红绿绿的寿衣……
程宇一整天接到一连串跟罗战的店有关的报警,也急眼了,急赤白脸地质问罗战:“怎么了?你这店开得,怎么搞得啊!”
罗战也说不出来:“是我哥,可能出啥事儿了……”
程宇:“你能不能离你哥远一点儿?”
罗战:“……他到底是我哥!”
程宇突然吼了一句:“是你哥你也不能再跟他混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那姓谭的好惹吗?那些生意咱不做了,店不开了,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这人是不是就过不下去啊?!
“罗战你不是说,你这钱都是为我赚的吗?那这钱咱不赚了成吗?我是认钱的人吗?我认的是你!
“罗战你丫哪天真出个事儿,我多担心你啊我!……”
程宇看着那一大坨寿衣包裹,膈应得,气坏了。
两口子老夫老夫的,谁都离不开谁了,这种赤裸裸明目张胆的性命威胁,谁受得了啊?程宇想都不敢想,倘若罗战再一次被卷入黑道恩怨火并仇杀那些烂事儿,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