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欢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像是一只失去幼仔的狼在哀嚎,愤怒而悲伤,“不是的!是我引了蛊,该死的是我,是我!不是他,不是他!”
夏晨欢无法忍受让孩子替自己去死。是他自私,不顾孩子引了血蛊,现在怎么可以用孩子的命换自己的命,怎么可以独活。
萧皓轩同样凄入肝脾,只能抱紧怀中人,让他无法乱动,颤声反复说,“不是你的错,不是,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是我,是我的错……”
引产痛苦不堪,但身体的痛远及不上心理的千分之一。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
夏晨欢动弹不得,却能清楚感到孩子一直下移。他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极度苦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走…不可以…不可以…我该陪他…孩子…孩子……”
萧皓轩几近窒息,他觉得自己太残忍,再说不出一句话。
夏晨欢全身搐动,泣不成声,一声声悲嚎令人闻之心碎。不仅几个丫鬟哭泣不止,连吴天都泪眼婆娑。
胎儿终于整个滑出后穴。几乎同时,夏晨欢猛抽一口气后昏了过去。
他的孩子没了,被他害死了。
萧皓轩惊慌的去摸夏晨欢的颈脉,确认他只是晕过去后方闭眼咬牙,紧紧箍住怀中人,难掩悲恸。
吴天飞快处理好夏晨欢的下半身,清理、止血、上药,上前给人号脉。
“王妃已无大碍,调理一些时日便可痊愈。”
萧皓轩仍旧闭眼不语。
吴天含泪接过敛秋手中用丝布包裹的死婴。胎儿口中含了金丹,可保躯体不腐烂,但通体发黑,已无回天之力。
“王爷,王妃此胎是个双儿。”
萧皓轩终是睁开眼看向婴孩。他很小很瘦,皮肤发黑,却已经成型,隐约看得出五官精致。
只一眼,肝胆俱裂。萧皓轩口中涌上腥甜,他垂眸压下胸口涌动,声音嘶哑,“退下吧,把他放入晶棺。”
吴天领命,快速退了出去。
萧皓轩将夏晨欢放回床上,这人没有一丝血色,光是看着就让他心如刀割。
男人一动不动的凝视了夏晨欢片刻,随即面无表情的起身,留下一句“照顾好王妃”,出了内殿。
萧皓轩脸色阴沉至极,一直走到庭院中央才停下。他双目腥红,煞气四散,衣珏纷飞。体内真气奔腾乱涌,找不到出口,随时可能暴溢。
顾遥红着眼眶进院时恰好就碰上这个场景。
他得到消息后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刚才遇到吴天,知晓了夏晨欢的情况,也看到了那个孩子。
皓轩此刻已快走火入魔,控制不了内力,会自伤或伤及他人。
顾遥冲到萧皓轩面前使劲摇晃他,顾不上会被其周身真气震伤,用尽内力传声大喊,“皓轩!萧皓轩!萧皓轩!清醒点!清醒!”
萧皓轩黑眸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人。他从极怒中回神,咬牙运气两周身,控制住了内力。
再睁眼,双眸平静无波,冷冽至极。
顾遥拉着萧皓轩到亭内坐下。他眼眶湿润,心痛如绞,干涩地开口,“皓轩,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你……”
萧皓轩眸中满是嗜血戾气,冷声打断他,“江离在哪?”
“他被白忱打成重伤后逃走了,现在书剑盟、文理阁和朝廷都在搜寻江离,他跑不掉的。”
萧皓轩听罢暗眸不语,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顾遥实是担心,劝到,“这本是上一辈的恩怨,不该牵扯你们。你好好陪着晨瑜,白忱、小九、你父皇和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萧皓轩看向顾遥,面无表情,冷酷狠绝,“他向晨瑜出手的那刻,就已变成和我的恩怨。”
顾遥一窒,说不出反驳的话。
萧皓轩语气越发凌厉,“不止江离,这背后还有其他人。江离说他收钱取人性命,虽然不是真实动机,但他没必要编一个理由,应该是确有其事。”
顾遥瞳孔放大,蹙紧眉头,“买凶杀人?”
萧皓轩点头,脸色愈沉,“而且不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也可能是冲晨瑜。”
江离当时对夏晨欢的态度很不寻常,让人生疑。
顾遥脑子转的飞快,肃然郑重,“我会特别留意,并全力支持你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