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体校规模本来就很小,训练强度和省队有天壤之别,再加上游泳队的队员素质参差不齐,教练也管不了那么多。家长打点得好,就多照看着点,家长毫无表示,就当没这个人。
像原主人那种混日子的学生,本就巴不得早点脱离苦海,训练都是在糊弄。现在敖凌来了省队,一下子就上五组、每组20个引体向上这种高强度训练,肯定吃不消。
就算是李思辰这种平时还算比较努力又很自律的孩子,此刻也摊在宿舍里,全身肌肉都在不听使唤的发抖,更别说敖凌这小体格。
手清理干净之后两个人回到屋,傅星图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敖凌坐下,他自己去柜子那边拎出来一个医药箱。
敖凌手掌上的血泡比起刚才又大了一圈,有两个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血水随着他手的颤抖而晃动。
傅星图打开医药箱,先用碘伏消毒,然后拿出一支注射器,拆开针头上好。
他拿着注射器在敖凌眼前晃了晃,以为会把孩子吓一跳,哪知道对方竟然一脸淡定的坐在那里,安静的房间里忽然想起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敖凌咧开嘴,冲他理所当然的笑了笑:“我饿了。”
“……”
傅星图拿他真是一点辙都没有,转身去另一边桌上翻出一大袋海苔,扔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少吃点儿,一会儿还要吃饭。”
少吃点儿是不可能少吃点儿的,关键是海苔这东西他也不经吃啊。傅星图用注射器贴着皮肤刺破血泡,把里面的血水缓慢抽出来,整个过程就像在完成一台小手术,耐心而精细。
敖凌坐在那里就是个无情的干饭机器,香脆的海苔在他的唇齿之间发出清脆的声音,搞得傅星图这个从来不爱吃零食的人都有点馋了。
血泡抽完之后全都干瘪下去,那种撩拨神经的刺痛感瞬间减少了许多,傅星图又在血泡周围涂上一层莫匹罗星软膏,天气太热,就没有给他包扎。
“好了,去吃饭吧。”
傅星图把针头取下来放回包装袋里,又拿纸一层一层裹起来,确定包裹严实不会伤到别人才单独放在一旁,准备一会儿拿出去处理。
抬头一看,敖凌还没走,正恋恋不舍的看着桌上那袋没吃完的海苔,又把头转过来看着他,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傅指导,吃午饭了,一起吗?”
傅星图顺手抄起那包海苔丢过去:“拿走!”
“谢谢!”
毕竟拿人手短,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教练,敖凌还是等着傅星图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敖凌手上有伤,以防感染导致伤势加重,本来是不适合下水训练,然而比赛在即,运动员也没有那么娇气,傅星图仍然坚持让他参与了训练课。
起水之后又第一时间把他带到了自己宿舍,给他重新消毒、上药,还顺带着让他蹭了一盒酸奶。
中午那袋海苔被敖凌拿回去分给了403和402两个宿舍的队友们,大家在得知了这袋海苔的来历时,对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师弟瞬间肃然起敬,纷纷夸赞他真是一条好汉。
可把李思辰这个傅星图头号迷弟给羡慕坏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就敖凌这样的,究竟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偶像另眼相看。
敖凌莫名其妙挨了一顿夸,有点摸不着头脑,梁凡一语道破天机:“傅总平时都把我们当牲口一样训,救你在他那儿有特权。”
对于这话,敖凌十分不赞同,自己哪里有什么特权,还不是一样被傅星图当牲口训,每天不管是训练时长,还是训练量或者训练强度都是全队最多的那一个!
因为敖凌长得好看,平时脸上又总是带着点笑意,没事穷开心,无论大家是聊nba还是英超、争论花样游泳和艺术体操的女队员哪个更漂亮,他都一副“你们在说啥,我听不懂”的模样,再加上专业成绩也很一般,因此,大家多半也不怎么把它当回事。
甚至有几个年龄超过“u系列”比赛,正在专心备战全国锦标赛的老队员闲聊的时候,都说傅星图太损了,故意给人家孩子报这么多项目,一来是物尽其用给其他队员陪跑,二来也是为了拿更多团体积分。
敖凌的体能测试仍然是最棘手的问题,整个403宿舍的人每天出早操的时候就陪着他练。
对于陆上训练,敖凌虽然态度消极,但他并不想辜负队友们的期望,师兄们对他很好,都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助他,他虽然手心里的血泡还没有完全愈合,但每天都在咬牙坚持,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从一开始引体向上连十个都做不了,到一周之后能够连续做二十个,手上的血泡痊愈之后留下了一层硬硬的薄茧,握着单杠用力的时候那种血肉在金属上磋磨的痛楚便逐渐减轻,直至完全适应。
傅星图把敖凌的变化和进步都看在眼里,他也常常听到李思辰数落敖凌不思进取,一点也不刻苦。
但傅星图认为这话说得都不对,敖凌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更能吃苦耐劳。
陆上训练在教练看不到的地方划水,水上训练频繁要求上厕所,这个年纪的孩子脑子一个比一个活泛,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偷懒,晚上躺在床上还不停地抱怨训练太苦了,羡慕那些普通学校的文化生。
傅星图是个过来人,这些都是他曾经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