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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忱亲了他。
算是亲吧?
愣得来不及流眼泪了,乔南镜缓慢摸摸唇角。那个很轻的触碰确实就落在这儿。他抬起头呆呆地对上费忱的眼睛,那里一派坦荡。
乔南镜露在外边的皮肤都渐渐泛起绯色,鲑鱼粉顺着脖子往宽松的领口蔓延,凹得漂亮的锁骨下方一片柔红。
就像朦胧晨光里喝足清凉夜露的成熟桃子,润泽、饱满、娇弱。
费忱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
他向来对要做的事很有规划;乔南镜是支插曲,而且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不折不扣的麻烦精。费忱原来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发现自己开始不对劲,才想掐了这支柔和的乐曲。
这时候已经晚了。人拒绝不了太阳雨露春风,也拒绝不了心里情绪的萌发,这种东西都不受脑子控制,雨伞挡得一时,细丝沾衣欲湿。何况他也不是真的没问题:一直纵容乔南镜,差不多等于变相鼓励。
让乔南镜不要再来是他自己提的,可乔南镜真哭着说不再来了,却又令费忱烦躁恼火,身体比意识先行。
乔南镜很轻地喃喃着。费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握着他的下巴,让他大点声。
他的眼睛本来就总是水润,现在未干透的泪漾着,在悒郁天色里闪着纯情的光,仿佛让阴天破了一个很小的洞,露出点后面遮蔽的明亮。
他说:“初吻……”
费忱嗽了嗽喉咙。
乔南镜应声扑进他宽阔的胸膛,满眼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倚一堵再坚实不过的墙般,紧紧贴着他,支着粉得快要透明的纤长脖子,说:“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那声音又轻又细,柔软的胳膊环在脖子后头,像鲜玫瑰花带着柔美的芬芳。费忱低下头,在他额上碰了碰。乔南镜说:“不要这里。”
人被花儿抱着,有时候就会变得不正常。费忱对他的得寸进尺并没什么抵触,甚至心口隐隐有点说不清楚的陌生热意。
手臂括着的腰肢很细,凑在颈边的脸颊在窗光里显出种惊人的美丽,还有颗纯净敏感的心,乔南镜哪儿都不像一般意义上的普通高中男孩。
费忱抚了抚乔南镜脸颊边那些让他觉得手心发痒、细得没有颜色只留一团雾感的绒毛,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箍着他的背,贴上嘴唇。
车喇叭,哪里传来的收垃圾车播的叮叮音乐,猫叫,风雨压过了所有声响,让它们全变得模糊,却压不过耳边乔南镜似乎带着啜泣般的急促呼吸。怀里的身体还在轻轻战栗。
费忱松开了他。
乔南镜的眼睛有些湿。
刚才那吻凶得要把他整个儿吞了,吻得久了,除了满溢的甜蜜快乐,还令他有点儿害怕:他见过的和他想象中的吻,都很温柔,连做梦都没有梦过这样凶狠迫人的亲吻,让他就像一只小小的面团,在费忱怀里被心甘情愿地捏圆搓扁。
其实他完全不想哭,只是刚才眼泪的遗留导致他偶尔会吸吸鼻子,但费忱把他抱得太紧了,有点喘不过气,眼睛就蒙了水。
干燥温暖的手指搌在湿润的眼角,乔南镜任他摩挲了会儿,小声问:“费忱,我的嘴巴是不是肿了?”
“有一点。”
乔南镜又撩起短袖衫,转着脖子往后边看,看不着;这里也没有镜子,他便转过身背对着费忱,叫他帮忙看。
“有没有红呀?”
淡淡几条指痕就落在细腻柔白的腰肢,费忱脸上平静地说:“没有。”
乔南镜放下衣摆,又抱住他的脖子,说:“费忱,你刚才抱得我好痛噢。”费忱没说话,他咯咯笑起来,说,“但是好高兴。”
“高兴什么。”
他红着脸,踮脚亲昵蹭了蹭费忱的鼻尖。
“你都亲我了,不可以反悔。”
*
过了半个月,有天乔南镜悄悄把费忱的微信备注改成了男朋友,截图给他看。费忱大概不晓得该怎么回复,点了一个句号过来,估计就跟“已阅”差不多。
有句号乔南镜也开心,坐在观众台上手指哒哒飞快打字。
【你在家吗?】
费忱说还没到。
【我今天跟你住好不好?】
乔南镜隔壁不少座位空着,许多人早就溜了,他老老实实坐到这会儿夕阳西下;左右看了看,膝盖上的题册啪嗒掉到地上,他拎起来抖了抖继续回:【运动会呀,不上课,也不上自习。】
“乔南镜!”体育委员在另一边比着喇叭手势喊他,“帮忙收一下座位上的旗,卫生检查的在对面看台了!你收那半边啊!”
体育委员那半边还有不少人坐着,乔南镜这半边却空了,不过底下是楼梯和一个小平台,座椅排数比较少,所以两个人差不多正好同时在中线那儿汇合。
一簇五颜六色的小旗捏在手里,体育委员对他展开个垃圾袋,说:“赶紧扔了。”乔南镜看了他一会儿,没将那把被他收得整齐的彩布小旗放进去。
“
', ' ')('明天不是还要用吗?”
他说:“还有呢。”
乔南镜的手机震起来,是他给费忱设置的特殊提示音。
“我要回家啦。”他挂断电话,飞快从书包摸出一个收纳袋,递给体育委员,说,“这个先不丢吧,要是新的不够,还可以用的。”
学校离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除了晚自习下课,乔南镜基本都自己来回,不要人接送。正值放学,车从校门口的小道一路排到主干道,蜿蜒了很长一条,乔南镜四处张望过,又看看手机,雀跃地蹦跶到人不多的侧门口车站。
费忱左手传来阵轻微凉意,低头一看,是乔南镜牵上了他。
“怎么还穿短袖。”
“说了嘛,因为运动会呀,班里统一要求穿这件夏装运动服。”乔南镜的眼睛眯得弯弯,“不冷的。”
公交上干菜饼混着香菜、熟芒果……什么味都有,把空气焖得很怪。坐窗边的好几个人都将窗户拉到了最大,乔南镜就站在后门对过的空那儿,靠大面窗,风在这里有个短暂的汇集,对着他呼啦啦吹。
这季节昼夜温差大,费忱见他揉鼻子,撑着顶上扶栏的手稍稍曲起。乔南镜的脑袋靠着他的手臂,软乎乎的脸颊肉压在他腕上,说话时一动一动。
“你有没有闻到水仙花?”
“没有。”
“那可能是我闻错了。”
乔南镜没有闻错,回到费忱家就坐立不安,背脊时不时扭来扭去。费忱让他脱了上衣擦点药膏,乔南镜抓着衣角用力甩头。
他穿着内衣,怎么能脱了衣服?
“有没有过敏药?”
乔南镜又羞又臊,低下脑袋笑。
“我什么药都有。”
倒也不是完全夸张,他随身带着好几种过敏药,还有消炎药、感冒冲剂,都是一次分量,有备无患,“因为我有太多过敏的东西了……”
“哪些。”
乔南镜掰着手指数给他听:“生大蒜、水仙花、螺蛳、白心火龙果、猕猴桃皮、乳胶、”
说到最后一个,他突然止住了声音,后脖子根瞬间涨红,费忱倒了杯水,让他把药吃了,乔南镜摇头:“吃了会想睡觉,我要等会儿再吃。”
既然已经是他的男朋友,费忱晚上铺席子,乔南镜就抱着他的手臂不肯答应,费忱一点不动摇,说乔南镜睡相太差,他休息不好,乔南镜瞬间偃旗息鼓,皱着眉毛侧躺好,揪枕套泄愤。
费忱看他那团小毯一直在那儿动,就知道他吃的药没那么快起效,刚想说话,看他突然把脑袋也缩进毯子底下,窸窣几秒后又探出来,披着毯子到药箱那儿蹲下拿了什么,走回他边上。
“费忱,我背上还是好不舒服,”乔南镜的指尖捏着绒毯边,坐着软软道,“我够不着,你帮我擦药好不好?”
“药呢。”
乔南镜递给他一管药膏。
乳白色膏体挤出来没什么气味,质地轻软,很容易抹开。空气中有一点便宜沐浴露的淡香,是费忱用惯了的那瓶。
手底下的皮肤很光滑,只是凑近能看见泛红,确实是过敏了。有一片红从后背延伸到了肋骨前侧,费忱刚往前边伸了一点,乔南镜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嗓子抖抖的:“那个、前面,前面我自己涂就好了。”
费忱的手指很粗糙,碰着背上的皮肤,就像有什么细细的小石子在上边磨,不疼,就是奇怪,加上夜里凉,乔南镜早就不停在起鸡皮疙瘩;而且他刚才脱掉了内衣,胸部毫无遮掩,哪敢转过身撩起衣服。
如果不是太痒了,乔南镜连让他摸背脊的勇气都没有。费忱一碰他,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可是……
他埋怨道:“费忱,你没给我晚安吻……”
可是他又很贪恋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尤其喜欢费忱亲他时,身体自己产生的那种不受控制的酥软,很特别,很陌生,很……舒服。
费忱似乎是笑了。
乔南镜摸过去,摸到他嘴角确实有上扬的弧度,脸也为这幼稚的借口发热,过了会儿假假地咳了声:“好吧,不是晚安吻,就是要你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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