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们去了附近的酒馆叙旧。
“你怎么跑来这边了,你现在在从商?”
“我只是想来这边看看你。”
清和试着用玩笑的语气回应对方,既明也就将这句话当成了一句玩笑。他大笑着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怪相逗乐。
清和讲起了城中的变化,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既明也就没再想起询问他来这里的原因。
城中这些年发生了哪些趣事,城主一家过得怎么样,他们共同认识的那些人现在境况如何。清和平时并不十分关心身外之事,但瞥到既明在旁边酌着小酒倾听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愉悦与怀念,便搜肠刮肚地回忆起来,细枝末节也不愿放过。
既明也如他所愿讲了许多他的生活。师傅的训练如何如何严格,饭菜是如何如何寡淡,而自己又是如何如何努力,进步如何如何神速。不像清和有一说一,既明的讲述带了美化与夸张,生动形象,抑郁多日的清和都好几次被他的描述逗乐,仿佛亲眼目睹他踢断了后院养的最宝贵的一株草药被老剑客随手从树上掰下一根枝条抽得上蹿下跳。
第二天醒来时虽带着醉宿的头痛,但喝了既明准备的醒酒汤也就没那么难受了。最重要的是看着既明因为昨天不停地灌他酒的行为而自我检讨,心中的积郁一扫而空。
清和觉得一个人活着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他在午后告别了既明,告别了北方辽阔的土地,踏上了返家的归程。即使他已经没有家了,也没有了等他回去的家人,但那里终归是他和既明的故乡,于是他便有了家的归属感。
托着父亲桃李满天下的福,清和在城主府谋了一个幕僚的差事。
也是托着这个差事的福,清和比一般人更早知道了副城主暗杀城主,毒害城主三公子,谋权篡位的消息,也使得他在完全戒严之前沿着脏乱的地下通道逃了出来,跋山涉水,将噩耗带到了偏远的北地。
03.
既明曾经用自己的双脚走到了他所希冀的桃源,但是清和又把他拉回了泥潭。
清和是这么认为的。
有次他们做之前清和喝了几杯酒,经历过激烈的高`潮以后他脑子昏沉沉的,突然就开始语无伦次地向既明道歉。既明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清楚清和的意思。他拍着清和的后背安抚他,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
“放不下城主儿子身份的人是我,就算走得再远,我也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泥潭。”
清和对着那张因为遇见他而扬起笑容的脸吐露噩耗时,浑身不停地发抖。他知道他所说的话会让那笑容凝固,消失。可他不能停止。
既明没有像清和想象中那样发疯、大吼、拔剑乱砍。可那泛红双目中沉淀的迷茫、难以置信、悲伤、压抑更让清和心酸。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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