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对哲学有些敬畏,也可以说,习惯了学习自然科学,习惯了理性和循证,对哲学层面思考的向往。”
“所谓phd,doctor of philosophy,博士的统称,是说无论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最终目的都是更好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这是哲学性的目标。”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听一听闻老师的课。”
“那我也会收你钱哦,就像我今天付挂号费一样。”
“哈哈,没问题。”
他们又聊了一些,确实如凌游所说,不是治疗,更多的是学术交流。挂上电话,凌游想,如果不是看过她之前的病历,仅凭这一个小时的谈话,他完全判断不出闻教授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她思维敏捷、谈吐得体,甚至很爱笑,或许,她对于执行死亡这件事,确实如她所说,是探究,是尝试。
而面对自己的疾病,却完全不像闻老师那样透彻分析,他很难客观,很难旁观。
新一股冷空气来袭,这天夜里,狂风大作。
不知是谁睡觉前忘了关阳台的窗,此时一阵风呼啸而过,强行给他们关上,“砰”一声展示大自然的力量。
凌游惊醒,正想起身查看,便觉头痛欲裂,蜷缩在床边。
杨亚桐冲到阳台,边关窗边喊:“没事没事——”话音未落,又听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凌游躺在地上,双手抱住头。
“摔到哪儿了?头痛?”他扶起凌游,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凌游紧闭着嘴,视线小心、躲闪。
杨亚桐明白了这眼神的内容,轻声问:“你又听不到了是不是?”
凌游突然伸出手,触摸他的胸口。
他又说:“你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听不到,对吗?”
凌游用了更大一些的力气按住他的胸膛,感受他说话时的轻微震动,听不到,但只要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便已足够安心。
不知道他贪图的是那一点震动,还是为了感受心跳,杨亚桐停下来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哀伤和恳求,便继续说:“那就说话给你听吧。哦,不是听。”
窗外开始下雨,雨很大,砸在窗子上,也洒了几滴在他心里。
“冷么?”他用毯子紧紧包裹住凌游,当然也知道他回应不了自己,冷不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断定凌游需要自己的拥抱。想到这里,杨亚桐的心跳得稍微快了一点,心情也稍微快乐了一点。
在这个狂风骤雨的夜,凌游是旷野上的一棵草,自己的胸膛是他要紧紧抓住的土壤。
“床有点高,掉下来肯定摔得不轻,明天给你换一个矮一点的,或者干脆铺一层榻榻米,放个床垫就行了,安全。”
“不过你可真行,住进来那天,我就客气一下,礼貌性地让你睡床我睡沙发,你还真睡了,就这么忍心让我天天窝在那儿,也不邀请我上床去睡,天气越来越冷了啊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