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玥并不在意,或者说,她现在顾不得在意这些。眼下这种情势,还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来的更重要!
想着方才纳拓说过的每一句话,尹玥手中夹菜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萧牧真的追来了,可是,他一无所获却只能离开!
莫说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方才尹玥那样近距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都恍惚有些失神,纳拓的易容之术已是出神入化!
不知现下萧牧如何了,知道自己失踪后苦苦追寻良久却毫无消息,他应该已是心急如焚了吧!
想到这里,尹玥面上神情不免有些悲凉。这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能逃过纳拓的双眸,无论因为什么,尹玥心中有这样的羁绊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隐患!
用过了膳食,尹玥放下手中碗筷,接过侍女手中的锦帕沾了沾嘴角。抬头看向纳拓,视线慢慢下移,最后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纳拓明白尹玥之意,吩咐侍女将东西收拾下去,屏退所有人,这才伸出手臂。尹玥抬手搭上纳拓的脉搏。
“王子身患胸痹之症,因治疗不得当,且强行习武镇压病变,现下肺水之症愈发难控!若是任由情况愈演愈劣,只怕时不过三月,王子咳血痰撅之状已无法掩饰!”
纳拓不言,只是怔怔的看着尹玥。尹玥医者本分,论起诊脉断症,她向来郑重其事。
“此种病症本应安心静养,最忌讳的便是劳神伤身,长此以往无异于饮鸩止渴!我知道王子不会也不能停下,两全之法唯有我替王子施针治疗心肺之症,但在施针这段期间内,王子不可运用自身内力,否则便会经脉逆行,性命堪忧!”
纳拓微微皱眉,尹玥说的话他总归是将信将疑!初丹还在他手上,尹玥不敢乱来。可是,若她存心动什么手脚,自己也难以察觉!
尹玥当然知道纳拓在担心什么,他们二人互相提防、互相猜忌,一步一步的试探,来确定自己的猜想与谋算!
“王子心存疑虑无可厚非,若换做是我,也不会轻信他人之言!如此僵持毫无意义,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王子可愿听一听?”
纳拓收回手,整了整宽袖,慢慢抬起头时,眼前虽然还是库婉的容貌,可是双眸之中迸射出的锐利神色却唯有尹玥才有!
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尹玥,虽然也有惶恐不安、沮丧惆怅的一面,可终归还是镇定自持、临危不乱!
“说来听听!”
“我与王子做个交换,我可以治愈你身上的隐疾且守口如瓶,王子痊愈之后许我离开乌秅,返回大晟!”
尹玥伸手整了一下束腰上的环佩,华丽的丝线挽着精美的璎珞,长绦垂下,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愈发衬托女子弱柳扶风的姿态。
“玥儿,你应该知道我心中所想,聪明如你,难道不觉自己早已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王子固然可以囚禁我一辈子不得离开乌秅。可是,若你我之间只有我一人被动挨打,却毫无招架之力,那王子凭什么相信我会真心想要治愈你的病症!”
尹玥神情安然,端过桌上的茶盏微泯一口,轻轻放下,十指纤纤绕着茶盏的边沿轻转。
“人皆是如此,总要有盼头才会竭尽全力!若是既知毫无希望,那生与死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心已死,人活着,我手中的针王子可还敢用!”
尹玥轻抬眼眸,看着纳拓眉心那若隐若现的一条印迹,还有他眼中犀利阴鸷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打怵。
可是,既然横下新来要与纳拓周旋,尹玥可以壮大的只有气势!她不是毫无胜算,最起码,纳拓的命还握在她的手中!
“玥儿,女子有你这份胆识着实不易,如此要挟本王,你就不怕我辣手摧花,不知怜香惜玉!”
“既然被擒,我便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鬼门关前兜兜转转也非第一次,这条命王子若是看得上,你便拿去!但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初丹与我本为一体,她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也绝不自保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