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表不显,脸上没有情绪的起伏,但是鲸鲸还是看到了他泛红的耳根。
鲸鲸咽了一下口水,觉得有点饿。
陆稚桥没注意到鲸鲸的小动作,他使了使劲,将鲸鲸往自己的身上靠拢,这才稳定了身子,抱着鲸鲸朝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走起来还是有些吃力,而且手臂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走到镜子面前,接着镜子检查了一下鲸鲸的尾巴是否盖严实了。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他不希望鲸鲸有任何意外发生,至于他口袋里的监视器……啧!
陆稚桥抱着鲸鲸朝着门外走去,刚一出门,就差点撞到人了,一看,还是个熟人,楼焕。
楼焕带着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来到颜承的病房,本来被医生宣告没有办法治疗的外甥却面色异常的红润,好像只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
楼焕越想越不对劲,他刚才下楼去接姐姐姐夫的时候,颜承的脸色还没有这么红润,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没生病一样?
他又想到了陆稚桥,陆稚桥说过来接鲸鲸,那他去厕所干嘛?
他脑子里很多想法全部都交织在一块,他对鲸鲸的冷漠,和小孩儿当时苍白的脸色,一股巨大的愧疚向着他袭来。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做错了的。
他好像真的把自己的无助而刻意掩盖的伤心全部都发泄在了鲸鲸的身上,他是一个成年人,而迎接他冷暴力的对象是一个只有五岁的幼童。
楼焕从病房里出去,准备去找鲸鲸,向他道歉。
他沿着走廊走到了卫生间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恰好撞到了陆稚桥抱着一个人出来,他抱着的人,不是鲸鲸又是谁?
小孩儿好像是生病了,浑身都没有力气的样子。
楼焕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接过陆稚桥怀里的鲸鲸,岂料陆稚桥直接躲过了他的手。
“别碰他。”陆稚桥说道。
又是这种眼神。
这种直勾勾的眼神,仿佛洞察了一切,将他的不堪又全部看在了眼里,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楼焕不自觉地缩回了手。
陆稚桥从楼焕的身边擦过去,抱着鲸鲸朝着电梯门口过去。
独留楼焕站在原地。
很大一会儿,楼焕才僵硬地转过头,看着两人的背影。
大一点的小孩儿虽然力不从心,但是却很坚定地抱着小一点的孩子,两人朝着电梯走去,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突然间心里涌上了一层苦涩,他这是干的什么事啊!
陆稚桥抱着鲸鲸走上了电梯,电梯合上的一刻,他对上了楼焕的眼神。
陆稚桥心里有些不屑。
好像无论年纪为多大的大人,总觉得做错的事是小事,是理所当然的,总是在为自己不停地找借口。
说来也好笑,小孩儿总会勇于承认错误,说:对不起,我错了。
但是在长大之后,成年人往往会说“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来为自己开脱。
那个勇于承认错误的小孩儿被淹没在一种称之为“面子”的制造机中,被压制在属于大人的权威中,而更为悲哀的是,每个小孩,最终都会成长为大人。
陆稚桥低头看了一下鲸鲸,鲸鲸脸上有些难过。
察觉到鲸鲸的神情,陆稚桥产生一种诡异的想法,就这样,对所有的人类失去信心,只有我,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可是心里是这种想法,行动上却快于他的心理一步,舍不得鲸鲸难过,陆稚桥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想摸摸鲸鲸的头,结果一只手刚稍稍松开,鲸鲸一下子就差掉在了地上,吓得鲸鲸急忙地抱紧了陆稚桥的腰。
紧接着,陆稚桥听到了鲸鲸软绵绵的声音:“哥哥我掉了qwq”
陆稚桥又默默地将手抱了回去,将鲸鲸往身上颠了颠,这才防止他掉了下去。
在这一掉一拉之间,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陆稚桥抱着鲸鲸朝着外面走去。
大老远的,林正颜就看到自己儿子像是抱着圆滚滚的东西走了过来。
林正颜眯了眯眼睛,试图看清,可是看了半天,压根没看清楚,他问小李:“我儿子是抱着什么?”他眼睛有些轻微的近视,100度左右。
小李看了一眼,猜测道:“抱了个黑色的瑜伽球吧?”
林正颜又看了一眼问:“他不是去接那孩子了吗?怎么去医院抱了个瑜伽球回来?”
小李也纳闷:“可能是医院的球质量更好?”
而被黑色风衣一裹的瑜伽球·鲸鲸眉头一皱:谁在喊我?
再等陆稚桥往前面走两步,林正颜这才看清楚了,他对小李说道:“真不知道我俩到底是谁近视!找个时间你去检查下视力。”
小李被林正颜这么一说,这才看清楚了,他祈求自救,急忙下车,准备接过陆稚桥手里的鲸鲸。
陆稚桥躲过了他的手,淡淡说道:“不用了。”
他抱着鲸鲸上了车,只不过还特意地换了个位置,鲸鲸坐在靠窗这边,他坐在中间,右边是林正颜。
一上车之后,他暗自用手将风衣紧紧地按住。
林正颜看着陆稚桥的动作,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那个叫鲸鲸的小孩儿生病了。
陆稚桥上了车之后,对着林正颜询问道:“能去最近的酒店吗?”
“听他的。”林正颜对小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