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别人来听金旭那番对樊星的猜测,就未必有这效果。
金旭心里明白这点,这让他在严肃中感到快乐的甜蜜,认真道:“现在没证据,当疑点去说,也欠缺说服力,你别太着急,我们一起想想别的辙。”
尚扬也知道急是没用的,急着立刻回京也并不是好办法,但还是免不了想快点到终点还了脚踏车,好安心去琢磨正事。
两人的车速比刚才快了不少。
这段城墙骑行一周近十五公里,全程用了四十分钟左右。
正午阳光明媚,他俩从城墙上下来,尚扬没忘了这是在约会,心里更多在惦记案件,但想着还是要说句哄人高兴的话,说:“骑车很好玩,下次有机会你再陪我来。”
金旭道:“是跟我约会好玩,不是骑车好玩。”
尚扬敷衍道:“行行行,你最好玩。”
“吃午饭去?吃完再聊聊我的前女友。”金旭知道他心里还在琢磨樊星的事。
一强调说樊星是金旭的前女友,尚扬的心思又被拽回来一些,说酸话道:“好羡慕你有前女友,不如午饭你请客吧。”
金旭笑道:“可以。吃完回酒店吗?我的现男友。”
“不回,另外找个地方。”尚扬想到酒店里的陈设,以及昨晚到今早没完没了的胡闹,光天化日下略微有点害臊,不自在地说,“酒店那种环境,就不合适做正事。”
金旭赞同道:“有道理,还是领导想得周到。”
明明在说一个限制级的话题,偏是说出一种上下级交代工作的口吻。
尚扬嘲讽道:“金副局,难怪你升职这么快,确实是个场面人。”
“那不是,我个人立功和集体立功有好几项,升职靠那些。”金旭道。
“没别的意思,”尚扬看他突然正经,以为他是不喜欢这种玩笑,诚恳道,“我当然知道你很能干。”
金旭露出笑来,道:“其实,是我要升职了。”
尚扬:“?”
金旭道:“到二季度,会调我来省厅。”
尚扬一怔,旋即恭贺道:“恭喜!上次国保培训抽你去,我就知道一定是有好事……省厅很好,是国保总队吗?”
金旭道:“应该是,还没正式确定。”
尚扬想,省厅也很好,至少再来,不用再转火车几个小时去白原,很好了。
金旭看了他数次,皱起眉来,道:“你本来是以为我会调去哪儿?”
“没有啊。”尚扬条件反射地回答了,然后一犹豫,还是说了实话,是先前和曲燎原聊起时,暗暗想过的,道,“要是能调去北京当然更好。但是现在也很好,我为你高兴。”
金旭沉默了片刻,才说:“要到很久以后了。”
这句话很短,也没有有效信息。尚扬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听懂了,金旭是说想要调去北京会很久,结束异地要到很久以后。
“我觉得,”尚扬想了想,才很郑重而认真地说了出来,“我对你的喜欢,可能会更久。”
他们站在城墙下马路边,行人匆匆,车如流水。
金旭的眉头舒展开,眼睛里有微光流转,他勾了勾尚扬的手指,顾忌在外面,很快便放开,轻声道:“很想亲亲你。”
尚扬把被碰过的手插进衣兜,也很轻地回答道:“先攒着,留到晚上。”
吃午饭时,两人讨论了下应该怎么试着突破现有的局面。
他们现在认为的疑点:樊星一直在说谎,她早就知道丈夫出轨、婚姻被插足的事实,只是为了面子或者其他原因,而选择了隐忍不说。
这位前女警细心而敏锐,观察力和记忆力超群,她不可能在丈夫出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对这事毫无所觉。
伴随而来更大的疑点则是:如果她仅仅只是知道丈夫出轨,那在被警方问话的时候,没必要说谎,她与凶杀无关,她所做的笔录属于公民隐私,只要她要求,警方就不会透露给媒体。
像金旭只能通过新闻了解该案,就到刚才,他才知道原来樊星对警方的说法也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有理由推测,樊星和这案件之间的关系,可能就不局限于她知道丈夫出轨这么简单。
——这一系列猜测都只是基于对樊星这个人的了解,所做出的主观推定。
没有客观证据。
尚扬道:“等下我找刑侦的人问问,确定下师姐先前的笔录到底说了什么。也正好和那边报备一声,说一下目前是有这方面的怀疑,有位负责的同志是咱们同届的同学,叫……”
他说了名字,金旭点点头,表示认识。
“他知道你和樊星的关系,上次我和老师们一起去樊星家,也跟他提过。”尚扬道,“至于我们的怀疑对侦破有没有帮助另说,总之大家都先透个气。金副局,你介意我跟别人说现在是跟你在一起吗?”
金旭:“……”
他一刹那简直就是瞳孔地震,而后蓦然笑起来,道:“我……我为什么要介意?倒是你,这么贸然跟别人说大老远地来找我玩,不怕引人怀疑?”
尚扬抬眼看他,眼神有些故意的恶作剧,道:“怕别人怀疑我在追你吗?那我一定要说不是的,要在系统内群发邮件,声明是你在苦苦追求我。”
金旭:“……可以。”
尚扬也笑起来,说:“逗你玩的,别人就是猜到了也不会在电话里问。你确定不介意?那等下我就跟那边直说了,说樊星的疑点,是你提供的思路,再说明下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会和你分享一些不违规的信息。”
“我当然不介意。”金旭道。
他俩对于出柜这件事,均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金旭自己是早已考虑过很多年,对于出柜可能造成的结果,一早就做好了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