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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请进会所,坐席是同电影院一样由下到上排开,我推着小擎每走一步,前面就有站好的服务生给楼梯铺上辅助轮椅下去的斜坡,就这样我们很快被引导到最前面的桌位。
整个礼堂的顶部被珠宝镶嵌地满满的,光线透过彩色玻璃照射下来,波光粼粼的人工湖蜿蜒穿梭在圆桌之间,中央处花台拥簇着一架钢琴,两侧水晶一般的楼梯绕墙而上,连接到舞台上方,淡蓝色的白天鹅蛋糕就摆在上面。
我和小擎的座位就在最前面,我绕着我们的圆桌走了一圈,上面打印了我和小擎的铭牌,这一桌都是年轻人,几乎都是紫凝的挚友,在我身侧紧挨着的另一桌,竟然就看到了我们大老板的名字。
将我们安置好后,其他宾客也鱼贯而入,我与我们公司的同事寒暄,小擎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他的目光完全被中央的钢琴深深吸引住。我说不就一台破钢琴么,政哥也给你买一台,谁知道小擎说这钢琴叫斯坦威,价格更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哇好漂亮的钢琴!”紫凝的声音从入场门口穿过整个宴会厅,直接钻进我的耳朵里,然后才看见她提着裙子从楼梯上飞奔而下,高跟鞋踩得地面嗒嗒作响。
“如果我的婚礼有乐队伴奏就好了,穿着燕尾服的钢琴师在这里欢迎我该有多梦幻啊”紫凝比所有人都期待她的婚礼。
“你可得了,你这会场都是大老板赞助的呢!你可知足吧,我要是你我得感谢我们老板三天三夜,捏肩捶背!”
“要不让陆一鸣去说?我感觉他面子挺大的,他和小萱都在我们公司工作过嘛,不像我老公和他们完全没交流。”紫凝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跟我们介绍他老公,她好似从人群中随便拉出来个人,个子不高,长相也没有紫凝喜欢的明星那么帅,身材还不错,身上穿着的是价格不菲的西装,刚才没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一直在后边默默地帮紫凝提裙摆来着。
我看他那样细心,聊了两句,又知道他最近一心扑在工作上,想给紫凝更好的生活,也就放心下来。
不知道怎么,看着紫凝嫁人就像嫁女儿一样,我没什么亲人,也很少参加婚礼,我讨厌那些亲情碰撞,举家欢庆的时刻。懵懵的我被带到化妆间,我从兜里拿出踹了好久被揉碎了的致辞,我代表哥哥送紫凝出嫁。
从水晶台面上,我挽着紫凝走出去的时候,漫天的花瓣撒下,我忍不住还是哭了。心底无比庆幸自己是个不能生育的同性恋,如果是自己养到大的女儿出嫁,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明星造型师给我化的妆该花了吧,我别扭地忍住自己娘娘腔腔地表情,把紫凝交给新郎官,满满一张的致辞我一句话也没念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紫凝,我这一刻终于懂得老人们催促着结婚的心理,也懂得那些大龄剩男剩女花钱也要相亲的原因——孤独。尤其是看到身边朋友一个接一个成家,还是会忍不住在脑海中幻想那些温馨的画面,至于那些结婚后的鸡毛蒜皮都被那个强烈想要摆脱孤独地欲望所冲淡。
全场都静下来听着我哽咽,这时候一阵曼妙的钢琴声掩盖住了我话筒的声音,全场的注意力都被中央的钢琴吸引过去,聚光灯也从我身上移开,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紫凝从水晶阶梯上缓慢走上去的时候,中央的羽毛也伴随着花瓣翩翩落下,她笑着扶着楼梯也为美妙的琴音驻足,琴声的旋律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而这样盛大的场面也俨然是紫凝梦中的婚礼。
没有乐队,也没有燕尾服的钢琴家,钢琴前面只有一名坐着轮椅的少年。热烈的掌声背后还有黑暗中偷偷哭泣的我。
陆一鸣的出现逗笑了所有人,谁结婚带墨镜啊?这时候耍什么帅?尤其是上楼梯时候因为看不见路还被绊了一跤的时候,我眼泪都要笑干了。
“感谢各路人士不远万里来参加我陆一鸣的婚礼”
“也是我吕鄂萱的婚礼哦~”
两口子还一唱一和的呢,我忍不住就向钢琴方向望去,有人拍了拍我的屁股,我一转身,发现我一直找的人就在我身后。
“别人拍我都拍我肩膀后背的,你怎么拍我屁股啊”,我调侃着坐在轮椅上的属于我的另一半。
“咱们得婚礼两对儿情侣四个人都在台上了”小萱接过话头。
“但其实是五个人。”陆一鸣补充道。
“五个人?”小萱装作一脸惊讶的表情,“还有谁?老公你怀孕了?”说着还要过去摸摸陆一鸣的肚子,“我看着是有点显怀。”全场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我这是刚才在后台偷吃席吃的”,陆一鸣解开一颗扣子,打了个饱嗝,“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感谢一个人——他就是我们**公司的老板——湛云浩,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么盛大的婚礼场面!我和我老婆都在贵公司工作过,尽管已经离职,但是也感谢老板的知遇之恩……”
我不由得看向旁桌的大老板,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神色平静肃穆,在嬉笑着人群中凸显的十分扎眼,坐着也挺得笔直的身姿,剪裁十分合身的西装衬得身材修长,我心中感叹
', ' ')('不愧是有钱人家培养的接班人。
一边是催泪节目,另一边是双口相声,这场婚礼就这样奇妙地落幕了,我对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早就垂涎欲滴了,搓了搓手瞄准了桌子上的几只巨大鲍鱼就要下手,谁知道老板的手横叉过来,“小政,干杯。”
看着老板将手里那半杯茅台一饮而下,我眼珠子都要掉进他酒杯里了,这是干嘛啊?我看着自己满满的一杯酒,咽了口唾沫,总不至于比老板喝的还少吧?我硬着头皮喝了四分之三,感受那酒水流进我胃里翻滚,烧得火辣辣的。
“小政?你孤独吗?”我和老板不知道对着干了多少杯,他抓着我的胳膊问我。
反正我是尽职尽责地陪喝了,头晕得不行,老板问的还算沉稳,但是我答的已经不沉稳了,“老板,你要是孤独了,你也找个对象,你这条件,不缺小姑娘往上扑,咱们虽然贵为总裁,但是相亲咱也不丢人。”
我还算清醒的半个脑子提醒我,这老板没头没脑地问我,别是看上我了,职场恋情不可取,更何况我更喜欢我家里那个小妖精。为了降低我在老板心里风流倜傥的形象,我借着酒劲儿抓着老板就开始哭,“老板我孤独啊,我可太孤独了!你说这世上谁不孤独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蹭到袖子上,一副窝囊的样子,“老板你说我这么多年我也没买得起房,我也没家人贴补我,我苦啊,我是孤独,我租着房子搬来搬去,我就想那个风雨里飘摇的浮萍啊!”
果然,还没等我构思完下一句,老板手早就从我怀里抽出去了,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警报解除了,我神经也松懈下来,我断片儿了。
迎风吹酒醒,等思绪再次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婚礼的场馆。我就这样半倚在小擎的轮椅上,推着他从礼堂出来。
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由得思考,头也开始发疼,脚下也感觉飘飘然。
依稀记得下午的时候,小萱婚礼结束刚还要去考**师证书,妆都没卸就跑了,我怕陆一鸣忙不过来,想留下等他一会儿却发现他也不知所踪。要不怎么说,他俩是合约情侣呢,没有一个对婚礼上心的。
大概是我酒后睡着了的缘故,再加上小擎的轮椅不方便,我们准备最后离开。所以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推着小擎过了马路,奇怪的是这附近一辆车也没有,出了园区,穿过这座公园,对面就是我们住的酒店。
“哎,我的包!”我的手还来不及从轮椅扶手上放开,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挂在轮椅上的包就不翼而飞,那个小偷抢了我的包跑出去好远,那里面还有我和小擎的手机。
醉酒的我跑了几步就头晕目眩,摔在地上,再抬头,已经找不到那小偷的影子了。
彻底清醒的是第二天早晨,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刺得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发现我躺在小擎的轮椅上,身上还盖着他的毯子,小擎只是坐在地上的垫子上,靠着我的腿。
从小擎布满血丝的白眼球,我猜测他大概一整晚没睡,“是政哥的错,我不该喝那么多的酒。”我活动活动身体,还好h市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温度,在外面睡了一晚我也只是腰酸背痛,如果换做是我的城市,估计不是脑损就是偏瘫。
“我们回礼堂找保安报个警吧!”我伸了伸懒腰从轮椅上起来,把小擎从垫地上抱起来,检查他的脚腕手腕都有没有受伤,像是在玩弄一只提线木偶。
“昨晚我去过了。”小擎说。
回到我们住的酒店后我迅速报了警,才知道那整片园区都是辉腾旗下的开发区,还没有正式对外销售,而辉腾就是我们老板名下的公司之一,由于平时不对外开放,昨晚园区正门被锁上了,那小偷应该是翻墙进来的,看来要提醒老板,围栏要加高呀!
我拿着浴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小擎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来的地方。
“赵政,我们分手吧。”我只能看见小擎的嘴巴在动,静止了三十秒之后我才理解他说了什么。
“为什么?”突如其来的被分手让我摸不到头脑,我们已经安稳地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想,昨晚换成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有能力不会让你在外面睡一晚上。”小擎只是淡淡的说,但是我能依稀看到他脸上的两道泪痕,知道他是哭过了。
“小擎,我从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去追歹徒了我才要担心死呢。”我知道他也只是自责。
“不,赵政。”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小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要到哪里去?回到那个恶魔身边吗?
“赵政,你懂不懂,我也是男人,我也想爱你,我也想保护你,想为你撑起一把伞,但是我做不到!”小擎苦恼的抓着头,身体是激烈的颤抖,“我到现在一直花你辛苦赚来的钱,我又不能为你做什么,我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真的很冷,长期不运动的我身上冰冷,甚至没有焐热你的温度。”
“那又怎么样?你一直花我钱,住我的房子,甚至你
', ' ')('门卫工作发的工资也没有给我花过一点,我有说过你什么吗?”我也顾不得头发在滴水,我实在是受不了他一有事情就要放弃掉我们的感情,“你就不能对我们乐观一点吗?你为什么想什么都那么悲观!”
“我就是个悲观的人啊,我的人生难道不值得悲观嘛?我的经历就造就了这样的我啊,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你期待中的我?还是说你只是爱床上的我?”小擎第一次对我大吼,不顾我的阻拦,拖着行李单手摇着轮椅就要离开,“你说着不在意,你还是在意我有没有把工资分给你不是吗?”
“我怎么就是在一起了?只允许你一次次抛弃我,我在一起你有没有爱我,有没有给我花钱也错了?你回来,你要到哪里去!你这个样子出去了睡大街上啊!”我的情绪被点燃,把他的轮椅从门口拖回来。
小擎睁大双眼瞪着我,“你也根本不相信我离了别人能活下去是吧!我在你眼里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废人是吧?”他看掰不开我死命抓着轮椅的手,索性一个挺身从轮椅上一跃而下,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从门口一步步爬了出去。
他的残肢撞到了轮椅的踏板边缘,划了个大口子,血流得不多,但还是很快浸湿了裤腿,留下一条血路,即便这样,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错了,小擎,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搞成这样,我也后悔刚才提到他工资的事情,毕竟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不是愤怒中脱口而出的话已经变了味道,变成了索取和指责,变成了看不起他的意思,一想到这我就懊悔的不能自已。
我掩面坐在床上,不敢去看地上的血渍,那些狰狞的血水好像变成了讨伐我的悠悠众口,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一直是谦让着他,我认为我确实是个好的恋人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合适吗?
“小擎,我尊重你。我们分手吧。”我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不再挣扎。
“起来吧,今天我们分开睡,名早我会帮你叫车,送到别的酒店也好,你自己租房子也好,你想回家也好,这个钱你就用工资抵给我。”
我要睡沙发,让他睡床上,可他偏偏不肯,非要自己睡冰冷的沙发,还要盖自己的毯子,我不与他争执,替他包扎好的伤口他也给拆掉了。
这个晚上是我们第一次睡一个房间,却没有睡到一起去,甚至我们彼此都毫无色情的想法,看着他的断肢,我第一次没有任何欲望。
床和沙发的距离不过一步远,月光照的皮质沙发闪闪发亮,沙发靠背隔在我们之间,我看不到他,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我们离的那么近,却好像比月亮还远。
小擎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在市中心租了一间老破小,年久失修的卫生间还在漏风,窗框是木头的,我说找人给他换成铝合金的,他也拒绝了。不仅如此,他还把我替他垫付房租通通还给我,我手里拿着他的工资,感觉沉甸甸的,这次我可以花他的工资了,却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太寂寞了。
小擎离开的第一个星期,工作日我主动加班到很晚,回去洗完澡累得不行,倒在床上就睡了,所以也没有觉得很难过。周末的清晨,习惯推着小擎一起去公园散步的我醒得特别早,穿上运动服出去晨练,感觉手上空落落的。第二杯半价的豆浆,我开始纠结到底该怎么买。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的翻看手机,点开短信息,把垃圾信息清空,然后点开通讯录,翻了又翻。终于有一天,我认为我应该转移一下注意力,于是我登录上尘封许久的账号,回到了da圈。
点开主页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大字《上任吧主去哪了》,是今年最热的帖子之一。好奇心驱使我点开里面,已经盖起了高高的楼,水贴也多种多样,最开始的几条,是许多人讨论我退圈的真实原因,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说我被抓进去了。
“我回来了!”我在群里简单地发了一句话,一瞬间炸出了许多人,有的也是半退圈的状态,看我回来了,也开始按捺不住,想要回来,我们彻夜地交谈最近几年的时光。
“你这是找到真爱了啊”有人说。
“可是已经分手了,我觉得不算,既然回来了,吧里面这么多人,有得可挑呢!”
寂寞和空虚,加上那些圈里的朋友盛情难却,同小擎分手的两个月后,我认识了几位新的a朋友,只是我同之前的喜好有了很大区别。
从前的我,主要是断肢,不管是男女,我都会硬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激动,但这次回归,我只对断了腿的年轻男孩更有感觉,尤其是皮肤白皙的,有少年感的,以及骨感的身体。我知道,我还没有完全忘记他。
龚子朝是现任的吧主,他入圈比较晚,跟我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听说过我的传说,我说传说两个字严重了,不过当年咱也是风云人物。
龚子朝并不赞同我还怀念小擎的想法,他觉得,我选择小擎,爱上小擎,全部都是因为我喜欢的就是他这种类型而已,不是因为他我才喜欢上这种类型的a,而是因为我喜欢这种类型的a才会喜欢上他。
', ' ')('所以,他给我介绍了个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其实我从来不习惯把谁当做替代品,但是这个小朱和小擎真的很像,他比小擎还要年轻,就像我们初遇那时候的样子,皮肤白皙偏瘦,断了一只腿,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哑巴,他曾经是名运动员。
果然,我对小朱的身体也有感觉,这好像吻合了龚子朝的解释,他说他喜欢研究国外的有关性癖和性向的文献,国外这方面比我们发展早的多,已经有了很多研究积累,只是他英语没有那么好,翻译软件翻译出来的东西,一般中国人外国人都看不太懂。
小朱对我很主动,毕竟我还有没几天就三十岁了,身上也喜欢戴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比如手表,看起来像是个一表人才的成功人士。
生日那天正赶上周末,一阵门急促地铃声吵醒了已经习惯睡懒觉的我,我恼怒地去开门,一个脸盆大的蛋糕撞进我的视野,“您好,我们是**银行信用卡中心,祝您生日愉快。”
现在为了让人办信用卡,都这么上心了?
“那我不办卡,蛋糕还给我吗?”我问,其实我觉得白给个蛋糕也挺好的,省的买了。
“当然先生,祝您生日快乐!”邮递员把蛋糕递给我。
收到蛋糕,我迫不及待的拆开,刚好没准备早饭,嘿嘿。我搓了搓手,拆开精美的包装,竟然还是我最爱吃的橙子口味,这个口味的蛋糕真是不常见,我运气竟然这么好!
毕竟是过生日,也不能太没有仪式感,我翻遍盒子也没有找到蜡烛,又懒得出去买,只好用炉灶点燃了三根筷子插上,许了许愿。刚许上一个愿望,突然意识到这更像上香,我别过个生日给自己送走了。
吃了蛋糕,一出门,看到掉在门口的蜡烛和卡牌,捡起来一看,感觉有点奇怪,这个银行的标识,我可以确定我没有见过,更不可能留下过电话号码和家庭地址,这个信用卡中心不会是盗了我的身份信息吧?
正狐疑着,小朱给我发来短信,“政哥,生日快乐!”,哦,原来是他,昨天刚跟他说过我爱吃橙子蛋糕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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