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阮被嵇相宇关了起来,反锁在偌大的别墅里。
一切通讯设备皆被没收,手机、电脑、还有她一直用来看书的kindle。她的活动范围急剧缩小,不能出门,每天脚步所及之处不可超过别墅周围20米。
简而言之,除了自家院子,那片草坪,她哪儿也不能去。
门口多了4个带着黑墨镜的彪形大汉,负手挺拔站立在别墅的铝合金大门口,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里面一切动向。等她出来后,那眼神仿佛长了脚的蛇,鬼鬼祟祟地一直盘踞在她的周围。只要她一有不对劲,就会猛地扑上前去,缠绕住她欲行动的双脚。
这一周嵇相宇都没有出现过,公司忙得脱不开身。NeWorld近日陷入经济危机,导火索是创始人爆出的丑闻,网络有部分玩家联合抵制,翻涌起不小的水花。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东西,毕竟同行竞争太多,谁也不知道哪家在背后戳小刀,看你就要倒了,再补一刀也不为过。
锋芒是把双刃剑。像嵇相宇这种人,风光的时候是极尽风光,风光消散便跌得惨,比谁都惨。
陈阮冷笑,心半苍凉半痛快,他活该。
她被限制了行动,叁餐有阿姨准时送上门,十分丰盛。衣服有人洗,房间也有人收拾。
除了不能出去走,在别墅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能活得舒服地像个小猫,她哪里还觉得不满意呢,面色像个死人,摆谱给谁看呢,还不是个小叁上位。这别墅本就是嵇先生跟赵小姐的婚房,如今倒被那个贱女人占了便宜,真是恶心。
这是别墅里雇佣工人的原话。那天她下楼去拿在客厅沙发的棉外套,偶然听见每天帮她洗衣服的李姐在跟打扫卫生的周阿姨抱怨,指手画脚地描述着她这个贱人。
李姐是个不算年轻,也不算老的女人。叁十中段,丧偶,育有一子。丈夫曾经开高速运送建筑材料的,最后车祸丧生。遗体火化那天还有另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女儿前来哭丧,是她老公在外养的私生女。她到他死了才知道,心仿佛突然又被捅了一刀。
陈阮能理解李姐的感受,她听见了一切,但没有上前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从她们面前走过,淡淡地扫了一眼,李姐浑身一个哆嗦。
回到房间,这里的一切让她感到窒息。白色的正在飘动的窗帘就像电视剧里自缢的锦缎,她不知为何脑中会有这种联想,上次产生这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是高中,她患上抑郁症辍学的时候,那一生中再也不愿经历的时光。
陈阮无力地坐在床上,空洞地望着窗帘。她的电脑没了,画板被没收了,工作也没了,能够打发时间的所有东西都没了,都被嵇相宇亲手销毁了。
再这样下去,她没死,也会被他逼疯掉。
你能帮我画一个人吗?陈阮又想起了周欣。
想起她临自杀前那苍白而绝望的面孔,她的遭遇困扰着她在病床上修养的日日夜夜,却不曾料到最后是如此令人心痛的理由。十几岁走失,被大她十几岁权力一手遮天的男人囚禁奸辱,最后放弃挣扎爱上禽兽。多么违反道德伦常丧心病狂的事情,却在这个文明社会的金缕玉衣下真实存在着。
最后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陈阮拍了拍自己有些发冷的脸,颤抖着从床底下抽出帆布袋子。她之前趁着嵇相宇不注意踢进了床下,他并没有察觉异常。
帆布袋已沾了些灰,她草草拿纸巾擦了几下,然后伸手探进去。沉辰星给她的手机是老式的诺基亚,只能供收发信息使用,草稿箱里留了一条消息,是他事先编辑好的。
小阮,如果你想通了,我们靠这个联系。电量有限,大概只能维持3小时。这里面唯一的号码就是我。
陈阮思考了几秒,快速编辑了一条消息。
现在嵇相宇把我关起来了,我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