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南将话原原本本传给了赵维民,好声好气地将这位国丈给劝了回去。
赵维民明面上也是应了好,还叫他代向皇后问好,心中却升起了不满。
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亲自上门求见了,她竟还是摆着皇后的架子,只派了个阉人出来!怪道阿徐说连枝怕她,原来她就这么对家里人。
堂堂一个皇后,这偌大的后宫里也没个旁人,居然还笼络不住陛下的心,半分恩典都没给家里求着。
那些个宠妃,哪个不是家里跟着鸡犬升天?譬如何太妃,就她胞兄那货色竟也做了大理正。
赵维民愤愤想着,也是她自个不争气,成婚这么久都没个动静,摆谱倒是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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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着顾祯方才给自个上药的举动,赵懿懿心头又燃起了莫名的情绪。
在他塞好药瓶子,拿帕子擦拭指尖时,赵懿懿倾身将他攥住了:“陛下!”
“何事?”顾祯眉眼淡淡,峙立在那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叫她下意识攥紧了手,生怕他飞走了。
“夫……夫君。”赵懿懿终是唤出了藏在心中的那个称呼,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借着那五分醉意,不死心的、祈求般的将白日的话又问了他一遍,“夫君有没有、有没有喜欢过懿懿呢?”
作者有话说:
悄悄探头,嘻嘻~
第13章 幼蚕
静谧的大殿内,充斥着她急切不安的声音,其中的哀婉之意,足以叫人心神俱碎。
夫君,夫君。
这个称呼虽早已藏在了心里,却还是她头一回,光明正大的从口中唤出来。
他明明就是她的夫君啊,为什么、为什么她只能同旁人一样,唤他陛下呢?
“夫君。”她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这两个字于顾祯来说,是极其陌生的。他只在纸上见过、偶然听旁人唤过,却从未亲身经历过。
直至手背上突兀砸落几滴滚烫时,顾祯才猛然回过了神,皱着眉头侧首看去,却见她蓄在眼中、一直未曾流下的泪水,在此刻尽数淌了下来。
在北浮山未能得到任何回应,赵懿懿本已不敢再问了的,或许是酒水可壮胆,她逐渐生出勇气,将刚才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满怀着一腔期许仰起了头。
其实她看起来很乖巧。
哪怕醉了酒,也未有过多的失态,只是锲而不舍的追问着一些话。在他看来,她如今的举动,和耍小孩子脾气没什么两样。
这句话,她从早上问到了现在。顾祯从不知道,自己这位皇后,还能有这般执拗的时候,执拗到他险些招架不住。
“朕不该叫你饮酒的。”良久,顾祯垂眸偏头避开,忽而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发,淡声道,“时辰不早了,醒酒汤都喝了,皇后还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回宫。”
他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世人所说的温润如玉,可落入赵懿懿耳中时,却叫她心尖揪得更紧了。往日能带给她安心的沉稳声音,现在却化作道道利刃刺向她。
多年来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今日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却没能得到半点回应。
他连骗一骗她都不肯吗?
哪怕他骗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身子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她竭力咬着唇瓣,不愿叫自己的呜咽声泄露出来。
“快睡吧,朕明日有东西给你。”顾祯看着她试图将自个蜷缩成一团,沉声道了句。
顾祯起身走后,赵懿懿全身的力道也被抽得一干二净,毫无半点生气地靠在榻上,直至宫娥准备好了热水请她入浴,才逐渐恢复了些许。
她靠在浴桶边缘,云竹一面往水中加着香露,一面心疼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醉酒后,赵懿懿的反应要比常人慢上半拍,不知过了多久,她将身子整个潜入了水里:“你不懂。”
那年长安春光正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妍丽,雪白的梨花开满枝头,少年立在树下朝着她微微一笑。
少年郎的笑啊,比那满园子的梨花还要好看。
虽然他只是问了个路,转瞬阔步离开,也被她给牢牢记在了心底。
她默默地记了那么多年,终归是不甘心,想要得到那么零星半点的回应。
可那个少年郎不喜欢她。
晨起后,云竹正领着人整理屋子,见赵懿懿盯着自个那略有些红肿的脚踝看,不由近前笑道:“娘娘快别看了,昨晚肿得还厉害些,陛下亲自给上的药,一会儿还得再上一次。”
“他上的药?”赵懿懿仰着头看云竹,眼底仍有着酒醉后的红血丝。
云竹愣了愣,道:“昨儿娘娘去骑了马回来,那扭伤处便又复发了,肿得老高一片。陛下脸色虽不大好,还是亲自给娘娘上了药呢。”
见她仍是一脸茫然之色,云竹诧异道:“娘娘不记得了么?”
赵懿懿与她对视了许久,或许只是短短一瞬,也或许是长达一刻钟。
用力掐了下指尖,她终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嗯,我不记得了。”
云竹仅是有些惊诧和叹息,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娘娘昨晚到底是醉了酒的人,大抵是记不得自个干了什么的。
在先农坛耽搁了三日,已到了回城之时,待宫侍们将行李收拾好,车架已然在外边摆开。
赵懿懿面色不佳,瞧着是一副很颓靡的模样,由云竹扶着登车时,吴茂拿了个小盒子过来,躬身笑道:“娘娘,这是陛下派奴婢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