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英叹了口气,当年她看上柳卫国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军人,保家卫国的军人,“我也不问你到底这些年去干什么了,我就问你,你以后还走不走?”
“不走了。”柳卫国在白艳英头发上亲了亲,“我已经从岗位上退下来了,从此以后安心地守着你们娘俩过日子,国家这些年给我的工资和奖金已经发到我手上了,有几百万,我原本想带着你们娘俩去北平,让韵诗上大学,买个房子,置办一些产业,咱们安安心心过日子。现在韵诗既然已经结婚了,那这钱我就留着将来给你们用。”
白艳英沉默许久。
柳卫国低着头去,却见她突然推开他,双手一下扒开柳卫国的军装。
灯光下,柳卫国身上的各道疤痕显得尤为狰狞,尤其是一处临近心脏处的疤痕,更是看得人触目惊心。
“呜呜……”
白艳英捂着嘴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就知道你这人报喜不报忧,你这些钱都是拿命挣来的,我不花,你自己花去吧!”
“媳、媳妇……”柳卫国有些束手无策,他没想到他只是想告诉白艳英自己现在能够让他们母女过上好日子,可却忘 记了白艳英有多聪明,竟能够从那笔金钱联想到他这些年受的苦头。
柳卫国现在别人看着眼红,可谁知道他过去那十多年过的日子那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身在国外,身旁都是盯着他的人,他连做梦都不敢熟睡,生怕不慎从梦话里泄露了机密。他所在的那个国家又对华人很是警惕,有好几次他都被机构试探,甚至还被严刑拷打过。
若不是他为了上司舍弃一条生命,替上司挡了一颗子弹,那些鬼佬绝不会相信他。
那一次他也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在最后关头,是对白艳英母女的思念让他坚持了下来。
“你咋就这么拼命呢!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不成吗?我不稀罕那些钱,我宁可你这些年呆在家里,和我们平平安安地生活。”白艳英哭得厉害极了。
柳卫国手足无措,他一边拿帕子擦着白艳英的眼泪,一边道:“当年情况特殊,老大哥的态度突然变了,领导匆忙下达命令,我怎么能不去?何况像这种事,总要有人去干的。”
柳卫国这十几年来虽然过得很苦,但从未后悔过,他知道他经历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让人民,让他的媳妇和女儿过上平安的日子。
像柳卫国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也正是因为有他们这些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才不再是奢望。
白艳英哭了小一个时辰,慢慢地才收住了眼泪。
她知道柳卫国做的是正确的事,但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心疼他,“往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你决不能去。”
“不去,不去,”柳卫国哄道:“我都这把年纪了,都到了要带外孙的年数了,还去干什么,我以后就在家里陪你。”
“油嘴滑舌。”白艳英嗔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你这些年在国外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没有。”柳卫国说道。
“真的?”白艳英狐疑地问道。
“真的,你不知道我在国外都是骗他们说我阳痿,弄得那些人老是嘲笑我。”柳卫国道。
白艳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怎么样了?”柳韵诗拍拍宋奋斗的肩膀,问道。
宋奋斗就趴在墙壁上,听着隔壁的声音,这要是有人来听墙角 ,保管要被笑死,这小两口洞房花烛夜不在床上,偏偏去听人家墙角。
“妈好像没哭了,还笑了。”宋奋斗说道。
“不可能吧?”柳韵诗皱着眉,她拍了拍宋奋斗的肩膀,示意他走开后,自己趴在墙壁上,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脸上涨得通红。
“怎么了?你听到什么了?”宋奋斗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柳韵诗忙说道。
“不可能。”这回轮到宋奋斗怀疑了,他看着柳韵诗,道:“我来听听。”
“听什么呀。”柳韵诗急了,她爹现在正搂着她妈说情话呢,这要是被宋奋斗听了,她哪里还有脸见人,“都这么晚了,咱们快睡吧。”
这话完全是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后,脸上更加红了。
宋奋斗的脸也红了,他拉着柳韵诗的手,小两口上了床去。
他们睡下了。
可是今晚红兴村却是有不少人睡不着了。
“怎么还不睡啊?”陈伦文媳妇听得他在旁边翻来覆去,忍不住问了一句话。
“我哪里睡得着,我还想着白天那事呢。”陈伦文说道。
“白天啥事啊?”他媳妇睡得稀里糊涂的,片刻后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你说奋斗老丈人那事?”
“对,那可是位老首长啊。”陈伦文激动不已。
“你知道他多厉害吗?他身上那军服据说可是司令员才能穿的。”
“司令员很厉害吗?”他媳妇不解地问道,她们能接触到的最高的官员无非就是县长了。
“那可厉害着,比咱们省的省长还厉害,今天可真的感谢人家宋贝,在老首长面前提了我一句,回头咱们得拿些东西去送送人家。”
陈伦文心里有数他这官位今天压根坐不上那桌子,要不是人家宋贝帮忙说了一句,人家老首长能知道他是谁?能夸他吗?
“照这么说来,宋奋斗这老丈人很不得了……”
他媳妇突然像是回过神来,羡慕嫉妒地说道。
“岂止不得了,之前人家还说人家柳韵诗是孤儿呢,现在可好,冒出来这么个厉害的老丈人。”
陈伦文也不由得心生出羡慕,但他很快把心态摆好,这种事情是羡慕不来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