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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终于还是被吓跑了。床上除了白徵睡过的被子,还有一串灰蓝色的手串。这是周砚山在白徵睡着的时候给他戴上去的。

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周砚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于是他没有在这里再停留,赶回了阿瓦图克。科尔听贺临说,白徵申请调回了总部基地。

周砚山想,这是在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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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山带着阿莉莎回去了,尽管阿莉莎不情愿,可她知道这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唯一的慰藉,就是周砚山允许她将那个画家作为她的仆人一同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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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基地和帝国总部是两个地方,但两者却息息相关。

alpha这一届的最高领导者是裘德·克里斯汀,这个人野心勃勃,一直不甘心臣服beta之下。alpha大部分在阿瓦图克,而他却一直在总部活动,上面把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能制衡他手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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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山回来后,帝国的继承者——顾清准接待了他。

两人在书房吞云吐雾,顾清准抬起微微上勾的眼睛,目光像透过周砚山在看向远方。

“裘德还是不知道安分,对吧?”顾清准说,“听说这家伙跑去跟敌国联手了,真是愚蠢,难道他指望别人分给他一块地吗?”

“不要小看他。”周砚山提醒。

“我从来没有小看他,”顾清准开口,“所以你和阿莉莎的婚礼要马上筹备了,你准备好了吗?这次是委屈你了,但我想阿莉莎也配得上你。”

周砚山捏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提到婚礼的时候便自然地想到白徵。再次遇见他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些计划之外的小变故。他是不可控因素。他问他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他无法解释。

周砚山沉默了片刻,说:“是,婚礼如期进行。”

顾清准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懒得再打趣,换了话题:“你见过裘德了吗?”

“见过了。”

顾清准抬了抬眼睛,但很快又把视线转到一旁,神情有点不自然:“他怎么样?”

“殿下,这也算汇报工作的一部分吗?”

顾清准怔了怔,随后沉默下来。

周砚山告诉了顾清准想知道的以后,准备离开,一直沉默的顾清准却突然开口了:“砚山,我听说你对一个alpha很上心。”

周砚山站在背光处,平静地说:“没有的事。”

顾清准双腿交叠着,把雪茄熄灭在烟灰缸里,轻飘飘地说:“不要让对方抓住你的软肋。”

周砚山目光沉沉地看向沙发上的男人,视线交汇,略带歉意地说:“殿下,我查封了一个实验室,碰巧问出来,是你的人。”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你了,那药给alpha用怎么样?”

“还是谨慎点好,”周砚山欠了欠身,“我还有公务,先回去了。”

顾清准抬了抬手,周砚山便起身离开了。

软肋,只有不够强的时候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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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从回到基地,就一直在训练。他申请不再继续监视周砚山,他向队长沈默报告了自己已经暴露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调了回来。一起调回来的还有贺临。贺临跟白徵说,沈默的命令,但其实不是,是他求沈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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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里的生活单调又枯燥,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就只有训练。在暴雨或炎热到中暑的恶劣天气中,训练一样不能停止。

下午训练结束后,白徵回了宿舍。因为同寝的室友都在执勤地出任务,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他脱掉完全湿透的背心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碰见贺临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

“我正好要找你,”白徵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说,“今天你不当值吧?晚上有事儿吗?”

“没,怎么了?”贺临说。

“不是欠你顿酒的吗?”白徵笑着勾住贺临的肩,“怎么样,晚上有空吗?”

贺临没着急说好,他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察觉到窗外有人。

不管出于什么,他都不想拒绝白徵。他扫了一眼白徵赤裸的上身,把视线转到一边,说:“有空,你先把衣服穿上。”

然后白徵才发觉自己光溜溜的,去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刚才有人过来了吗?”白徵说。

贺临看了眼窗户外面,淡淡地说:“没感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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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透,月亮很大,很亮,星星便显得黯淡。

从军队出来,要报备,有宵禁。白徵偷偷塞给管事的两瓶葡萄酒,只要早上报到之前赶回来就行。这两瓶葡萄酒还是他在斯娜的农场里顺来的,用到这里倒是有点可惜了。

贺临见他有酒便问道:“你既然有酒干嘛还请我出去喝。”

“感觉不一样。”

贺临不再多说什么了,跟着白徵走进了城里的穷人区。并不是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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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因为白徵总是受不了那些富人趾高气昂的态度。他挑了一家不错的酒馆,人不少,亮着黄色的灯光。台上有个弹钢琴的。

他们坐在吧台,看着舞池里,抱在一起跳着轻快又柔和的舞。很快,酒精上头,白徵托着下巴看着台上弹钢琴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人的脸一直在阴影里,身体藏在宽大的钢琴里,只能看到昏黄的光线下的男人弹琴的手指,修长有力地跳跃在琴键之上。

那熟悉的指关节,手背上突起的青色血管,就连修剪得很干净的指甲都让白徵觉得心里发毛。

贺临看得出来白徵有心事,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台上的男人,只是对视的瞬间,贺临神情一滞。在转头看旁边的白徵在猛罐酒。

“不是请我喝酒吗?你干嘛喝这么多?”贺临夺下白徵手里的酒杯。

白徵看到一个舞女在他旁边经过,便站起来拦下她。她称得上是浓妆艳抹了,深色的眼影,大红的唇,迷离的眼睛正看着把她拦下的男人。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她便笑得更大声了,无意间透出一股无耻劲儿,这股大胆的坏劲儿,无疑能引起男人骨子里最恶劣的一部分。她拉着他混入舞池里。贺临想伸手拉住他的时候,似乎抓住的只是一个影子。

城里的alpha很少,但几乎在这个馆子里,大部分都是alpha。混乱的信息素,空气中充满了令人微醺、兴奋的味道。白徵与性感女郎贴身热舞,柔和的旋律仿佛跟随他们的温度逐渐起伏、高昂、激烈。到达高潮的部分,白徵的视线总是略过面前的舞伴,不时地落在台上弹琴人的那双手上。在尾声,即将吻上那双红唇的时候,钢琴声戛然而止。

白徵脸颊因为跳舞而微微发红,他喘息着,对着对面的女人欠了欠身,亲吻了她的手表示歉意。

对方在白徵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带着笑意戏谑道:“亲爱的,台上的钢琴师是你的意中人吗?”

白徵神情微滞,被贺临拉走。

“你喝太多了。”贺临走在前面白徵看不到他的脸色,但能察觉到语气不太好,“我们该回去了。”

白徵一直被拉出酒馆。身后酒馆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下。他往后看了一眼,有人出来或者进去都不奇怪。门里的人活在新一轮狂欢的梦里,门外的人一脚踏进清醒与苦痛。而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个人。

月亮藏在一朵厚云里,星星变得明亮。深蓝的夜空中无数星星不停闪烁,遥远而又神秘。周砚山似乎就像这些星星一样,与他隔着数亿万光年。

他静静地跟着贺临走,轻轻地说:“贺临,我想放弃了。”

半夜,下起了雨。虽然是盛夏,可下雨会变得很冷,宿舍里的壁炉便点了火。

白徵坐在壁炉前的色安乐椅上,炉火将他的脸照成红色。松木在燃烧的火里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并且散发着松油的味道。

他把一幅画丢进了火里,发黄的纸在火中迅速燃烧,将周砚山那张深邃而冷漠的脸吞噬在张牙舞爪的火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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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士兵在岗亭里站岗,突然在漆黑的雨夜里看到一个人影。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到底谁会在大雨中往军事重地前行呢?他揉了揉眼,再睁眼却发现对方离得更近了。他开门出去查看,认出了对方。

周砚山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一张脸阴沉得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他透过玻璃往里看到了柜子上放着的两瓶葡萄酒,冷声说:“你该知道玩忽职守是什么下场。”

士兵吓出一身冷汗,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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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周砚山也从农场回到了这里,白徵便想再回阿瓦图克,可是沈默却没有同意。

“臭小子,你当这是闹着玩的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沈默看着桌子前将双手负在身后的白徵训道,“还有贺临那小子也是,一起跟着胡闹!”

alpha的队长在一旁喋喋不休,而白徵却走神了,视线落在沈默办公室的桌子上,目光呆滞,灰蓝色的眼睛像被上了一层黯淡的白色颜料。

沈默敲了敲桌子,看了白徵一会,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次周砚山婚礼,我们的人会被指派过去帮忙,缺人手,还用的上你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听到“婚礼”两个字,白徵回过神来,扯了一个笑,淡淡地说:“队长,那我先回去了。”

走出大楼,站在烈日下。阳光照得眼睛睁不开,刺痛感和眼前成片的色彩,令白徵捂着眼睛。他的笑意已荡然无存,脸上只有在这浓浓烈日下也化不开的寒冰。

要是当初能死在那些绑匪手里就好了。白徵把手放下来继续往前走,眼底露出淡淡的绝望。最好是拉着周砚山一起死,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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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在白徵出去后去了裘德的住处。裘德正和几个alpha谈事儿,守卫进来说沈默来了,裘德便让这几位先回去。

他们准备在周砚山婚礼上,狙击顾清淮他们。这次婚礼,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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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高层重要人员都会到场,这次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默安排了狙击手,但考虑到白徵和周砚山的关系,他不打算让白徵参与此次的击杀任务。他们是查到了些以前的事情,把白徵放到周砚山身边也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

原本是打算事情一结束就让白徵回去的,可裘德却突然要求让白徵作为他的贴身近卫跟着一起去。

沈默不太明白裘德的意思,私心里是不想让白徵牵扯太深。可裘德这人独断专行,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这个年轻但野心十足的alpha,完全属于西方的长相,高鼻深目,蓝色瞳孔,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白徵……”他这时候一边擦着手里的枪,一边说,“周砚山似乎对他有点不一样。”

“确实。”从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还从来没见过周砚山对其他人也这样过。

虽然不是多夸张的一些事情,但足够说明周砚山在意白徵。这个男人可是从无败绩。即使强大如alpha,也不能在每场战役中都获胜。

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周砚山是太阳。裘德觉得好笑,那个人竟然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就按我说的办吧。”裘德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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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裘德拿着请柬,带了一队alpha去了现场,其中就有白徵。周砚山的婚礼是在一个礼堂举办,政治高层几乎都会出席,安保和守卫非常严格。

明明是长官的近卫,但白徵却跟在队伍最后面。摆着一张臭脸。沈默对他说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简直抗拒得马上想退役了。

“长官,这次裘德带来的队伍,白徵也在里面。”科尔说。

周砚山眉毛蹙起来。没想到裘德还是让他来了。他在等候室里踱步,脸色越发阴沉。当初真该把他关起来。

“多派些人,保护好他。”周砚山说。

科尔犹豫了一下,说:“好的。”

“不。”但周砚山又叫住了科尔,改口说,“不能派那么多人……就找一个近战搏击比较厉害的,扮作侍者,送去他身边。别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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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礼堂的钟声敲响,婚礼要开始了。皇家交响乐团在为婚礼演奏,柔和的音乐在香槟和无数玫瑰中环绕,整个大殿金碧辉煌,极尽奢靡。

白徵作为近卫,不能入席但要保护裘德的安全,因此他不能出去,必须在旁守着。和众多近卫一起,不知道谁是谁家的。

百无聊赖中白徵一直抬头盯着头顶的浮雕上,那些鲜艳的颜色,惟妙惟肖的人物吸引了他。可没过多大一会,便有新的人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一身黑色礼服的周砚山,低调而沉稳,笔挺的西服上别了一支胸针,专属于新郎的徽章。他身旁穿婚纱的女人,正笑得一脸甜蜜。那笑容在白徵看来刺眼得很,仿佛正嘲笑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牧师在祷告,引领一对新人宣誓,交换戒指。

白徵在一旁冷脸看着,这地方令人窒息。来负责裘德安全的人不多,但也不止白徵一个。他对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说出去一趟。

婚礼并不是重头戏,接下来的晚宴才是关键。周砚山带着阿莉莎在台下,看到裘德和顾清准站在对面,各自一脸假笑地寒暄。

“啊,克里斯汀,好久不见啊!”顾清准笑着跟裘德握手。

“是啊,殿下,您进来还好吗?”裘德也笑着,握手的时候稍微加了点力度。

他知道顾清准头脑很厉害,但武力值很低。两人较着劲儿。

裘德一心想征服顾清准,但顾清准只想让裘德做他的狗。

各自的属下都一副习惯了的模样,看着他们虚伪的亲热。真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啊?明明前两天会议的时候还见过。

周砚山和阿莉莎走过去,裘德亲吻了阿莉莎的脸颊。他转头对上顾清准那张冷淡淡的脸,蓝色的瞳孔里露出几分狡黠,他那张西方人的深邃五官笑起来,突然凑近了顾清准。

“殿下,您看起来一副很嫉妒的样子,要我也亲一下你吗?”

顾清准瞳孔微微放大,显然被裘德突然的靠近惊到了,他皮笑肉不笑地眯着眼说:“克里斯汀,你还真是会说笑,我当然会嫉妒的,阿莉莎突然要被另一个男人夺走了。”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将裘德推开。阿莉莎倒是很配合,很好地说了几句话缓解了之间微妙的气氛。

随后,周砚山在阿莉莎耳边低语了几句,对顾清准和裘德轻轻点了点下巴,便朝休息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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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二楼,精准地在一间没有别人的房间里找到了白徵。白徵出来透口气,在阳台上抽烟。

看到周砚山进来的时候,白徵显然吃了一惊,手里的烟差点掉下去,但很快便恢复平静,指尖夹着烟蒂往嘴里送,抽了一口就把烟熄灭在阳台扶手上,冷着脸往外走。他是不打算再和周砚山有什么纠缠了。

在与周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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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擦身而过的时候,周砚山抓住了白徵的胳膊。

“小白……”

“你别这么叫我。”白徵打断他,把手臂抽出来继续往外走。

但周砚山在白徵走到门口的时候,从他身后握住了门把手,并耐心地说:“你不该来这里,回去吧,我会跟裘德解释。”

“你以为是我想来的?”白徵冷嘲热讽道,“新郎撇下新娘子一个在里面,还有闲功夫管我的事儿呢?”

“你放心,过了今天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要走了。”他推开周砚山,开门离去。

周砚山看着身前的空荡,喉结微动,对着敞开的门站着。

有人来寻他,他握紧手,脸上恢复平静,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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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徵的任务是保护好裘德,离开二楼以后他再未从裘德身边走开。

侍者端着香槟穿梭在流动的人群里。有个人不起眼,但白徵好几次看到对方,忍不住在意起来。总觉得这个人的视线在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了。

晚宴开始,上层权贵云集,看上去秩序如常但实际上暗流涌动。这场盛大的鸿门宴说到底是为了裘德准备的。但裘德也不是傻子,当然会有所防备。各家都已部署好,就等自家长官一声令下。

周砚山中途离开过的消息,当然逃不过裘德的眼线,听说他是去见了白徵,松了口气,心想,果然情关难过。

吃饭的时候是每个人周围守卫最少的。宴会的长桌上,侍者陆续送上下一道餐品。裘德和顾清准坐在桌子对面,说话间针锋相对,顾清准笑里藏刀,裘德则是满嘴跑火车。他就喜欢讲荤段子逗顾清准这样的假正经。

直到顾清准谈及小时候他们一同长大的事情,裘德才沉下脸。

裘德的母亲是仆人,因为在家族里不受待见才在幼时被送去给顾清准做玩伴。顾清准很清楚该怎么激怒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裘德果然忍不住了。空间安静了一秒,接着便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响。几个高官倒地,子弹正中眉心。顾清准的左臂中了枪,场面开始混乱起来,礼堂涌进来很多持枪的士兵,很快,将里里外外都围了个严实。

白徵和周砚山站在对立面,两方的人拿枪对指着。

顾青准捂着胳膊,对站起来一脸恐慌的人说:“都坐啊,宴会还没结束呢。”

裘德等着接下来的枪声,但迟迟没有动静,于是他便想到,可能失败了。

“没想到殿下在钓鱼啊,拿属下的婚礼做局,拿自己当饵,够狠的。”裘德翘着二郎腿说。

最后抓了一堆狙击手,顾清准数了数,说:“彼此彼此,这是培养了多少狙击手,就为了等今天吧。”

白徵拿着枪,枪口对准了周砚山。他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裘德时不时看向钟表的方向,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传来爆炸的声音,整个大堂都被震得晃动。

沈默带alpha来炸了入口,混乱中白徵他们掩护裘德撤退,他们把桌子推翻当做掩体,白徵枪法很好,几乎枪枪爆头。

说来他也是狙击手,但却他并不知道这次的活动。

突然,在他分神之际,他的太阳穴被一个人用手枪握把击中。眩晕和剧烈的耳鸣,使他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上。手枪被打落,然而一个身穿黑色马甲的男人忽然出现,救了他。等打退了人,男人扶他起来,白徵才看清楚是那个侍者。

“白徵。”裘德找到白徵,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拉,“你得跟我走。”

起初白徵不明白为什么,但过了一会,他看到周砚山跟了出来。

这时候往他们这里开枪的人少了,可是一个红点落在了裘德身上,白徵当了这么多年的狙击手,一瞬间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想都没想就挡在了裘德身前。

然而枪响过后,子弹并没有打在白徵身上。白徵在混乱的人群、震耳的枪响和不断飞驰的子弹中抬头,看到周砚山站在他身前。

周砚山替他挡下了这一枪。看着眼前男人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白徵只觉得耳鸣得厉害。

“小白……”周砚山向前伸出手。

白徵看到周砚山蹙着眉,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他说了些什么,但周围的声音太大,白徵什么都没有听见。

alpha快要撤完了,白徵听到队长在喊他。他狠心不去看周砚山,把衣服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最后只留给周砚山一个离开的背影

周砚山眼前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到白徵踏出礼堂门口的一点影子。

他的身边围满了士兵,倒下之前伸手所去抓的,不过是一抹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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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彻底退到阿瓦图克之后,裘德把基地设在那儿,行为等同于叛国。这样正中顾清准下怀,他需要一个对alpha发起战争的理由,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能说服国民的正当理由。

裘德到了阿瓦图克,接着就发生了一场大战,他们夜间偷袭大败在阿瓦图克驻守的b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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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军队,成功占领了这座小镇。

白徵在极度疲累下昏睡过去,睡醒后,外面正是黑夜。他走到外面遇见了贺临,贺临说他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两人坐在那颗榕树下,此刻的阿瓦图克看上去还算安详。

白徵想起来这次活动没有在来的队伍里看到贺临,便问他怎么回事。贺临解释说,喝酒那晚之后,他就被调来了这里。

“队长安排的?可他那会儿说缺人手啊?”

“不是队长,是……”贺临向一旁转头,“是周砚山。”

白徵听到这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然而这沉默令人感到窒息,白徵一直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

他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贺临,总部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是想问周砚山有没有事,对吗?”

贺临一语中的,白徵怔了怔,把脸贴在了膝盖上。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贺临说,“不过没有传来有谁牺牲的消息,队长那边应该知道的比我多,你想知道的话,我帮你去问问。”

“不……”白徵把头埋进膝盖里,“还是别问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纠缠越多,牵扯越深。就这样吧,他死活都跟自己没关系。是他自愿的,是他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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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山睁开眼见到的地说在阿瓦图克多留一段时间。晚上裘德出于礼貌问了一句“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没想到周砚山马上接受了。

阿瓦图克小镇的房屋并不是工业大楼,而是很古老的建筑,到处都是尖塔圆顶的房子,连这里也不例外。餐厅是一间散发着暖黄色光线的小屋,木质的长餐桌和凳子,最前方的台子上放着一架老式钢琴,餐厅的最里面连接了几间屋子。

白徵的视线停在那架钢琴上,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酒馆里弹钢琴的周砚山,他努力想把那个男人从脑子里踢出去,可对方满身是血的样子又出现了。透过那层艳丽刺目的血红,周砚山从里面走出来。

起初白徵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当这人从人群里站到他面前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灯光,将他笼在一片阴影里,他才发觉,这不是他想象的,周砚山这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

白徵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站起来离开餐桌,周砚山抓住他的手,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小白。”

白徵挣不开周砚山的手,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发生争执,低声说:“你有什么事?”

但周砚山沉默不语,那双漆黑的眸深深地望着白徵,那神情,仿佛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让白徵气不打一处来。他心说,不是你一直在拒绝吗?现在可怜兮兮地来他面前又是做什么?

“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出去再说。”白徵趁着贺临和朝海还没来,准备带着周砚山往外走。

“跟我来。”但是周砚山却没有跟着他出去,转而把他带进了餐厅靠里的房间。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房间里没开灯,适应了里面的黑暗以后,从窗口照进来的月光看清楚了里面的结构,是个存放东西的仓库。

里面的昏暗加重了外面的声音,隔着一扇陈旧的木门,白徵能听到外面那闷闷的谈话声和时不时爽朗或尖锐的笑声,而他被压在门上,身边全是周砚山的气息。

周砚山双手撑在门上,将白徵困在自己胸膛与木门之间,背光,看不清脸地沉默着。

屋子里的寂静与外面的嘈杂形成强烈对比,在这小小一方天地里,白徵的信息素与周砚山的气味无知无觉地相融合。

“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白徵态度冷冰冰的,“你要一直这样,我走了。”

白徵声音是冷的,可情绪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的信息素在外泄,无意识拆穿了他的伪装。周砚山垂眼看他,又嗅到那极淡的茉莉花香。

“眼睛……”周砚山本能地抬起手,想要触碰白徵,被白徵偏过脸躲开了。

白徵每一个动作都是对周砚山的抗拒。可他始终没有推开周砚山离开,是怕碰到对方的伤口。他讨厌周砚山,更厌恶这样的自己。

周砚山往前一步,彻底将白徵逼得退无可退,后背紧紧贴在门上。他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声,滚烫的气息就落在他的颈窝上。

最后,周砚山的手还是触碰到他。对方轻轻地摸着他的眼尾,声音低低的,又仿佛带着几分心疼:“眼睛为什么肿了?”

白徵眼神躲避周砚山在夜里的视线。他的手垂在下面,不由自主地扣紧了身后的木门。

不,一定是这里太黑了,白徵想,黑暗的气氛混淆了一些东西,他才会在这个男人的话里听出心疼的感觉。

“跟你没关系。”白徵说,“周砚山,我没让你救我,我也不欠你的。”

“我从来没觉得你欠我。”周砚山停顿了一会,随后趴在了白徵的肩膀上说,“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白徵身体僵住了,先是一瞬间感到诧异,随后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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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推开了周砚山,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他看了周砚山几秒,什么都没说,然后开门离开了。

木门在用力拉开后发出很大的声音,因为反弹回去,门在门口处来回晃动,吱呀吱呀地响。周砚山抬手按在门上,门被合上,他转身靠在上面,慢慢地用摸过白徵眼睛的手捂住脸,闻着淡淡的信息素。

月光照得满室宁静祥和,而欲望却在贪婪中悄然破土,攥在手心里的茉莉,像沙漠里唯一的绿色,珍贵而遥不可及。他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窝被眉骨的阴影盖住,这双眼睛,是压抑到极致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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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裘德在房间的窗户上往下看,看到周砚山在院子里溜达,正好沈默来送东西,他就问沈默:“他怎么还没走?”

沈默有点难以启齿,说:“他说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裘德笑了一声,说:“这不扯淡吗?”

原来的房间还保留着,只是彼此的心境早就不同。白徵坐在窗台上,透过一层薄薄的帘幕往外看,隐约能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下面。

他先是慢慢地踱步,停下来抬头看看,抬头的时候,白徵都下意识地往后躲,藏在那层厚帘子后面。后来他停在榕树下。白徵看到一点火光,随即又暗下去。风骤然降落,擦过地上的草,榕树沙沙地响,吹散了beta之间的烟,窗帘晃动,被风吹着跑。周砚山就站在那一棵老榕树下,目光投向那窗台。

“白徵,干嘛呢?”朝海进来,打破房间的静谧。

“呆着。”白徵趴在膝头上问。

朝海往白徵旁边一站,看到楼下站着的人,说:“我觉得他是来找你的。”

“你又知道了。”白徵从窗台上起来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你看呀,”朝海说,“他一直朝窗户这儿看呢。”

“是吗,”白徵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地说,“说不准是看你的。”

听完这话朝海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对楼下那位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

“得了,”朝海往门口走,“今天我跟贺临值夜,先走了。”

朝海走了,白徵的心又忍不住往窗口那儿去,他转过来,眼睛盯着窗户,白色的幕帘被风吹起来。过了很大一会,他才起来,往下面一看,人已经不在了。也是,这么晚了,除了巡逻的人,谁还会在下面呆着。

他偷摸下去了。原本半夜是不能随便出去的,现在裘德管得松了,就算被看见了也不会挨罚。他信步在满天星空下,靶场空空荡荡,旁边树林被风吹出可怕的声音。白徵的心情算不上不好,也实在算不上好,他有点乱。周砚山的做法除了令他感到恼火以外,确实会让他有点兴奋的感觉。可他们除了是敌人以外,周砚山还是别人的丈夫。

路上遇到巡逻的军队,白徵躲在了榕树后面。他坐在向外延伸出来的树根上,等待着巡逻人的离去,全然没有察觉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四面寂静无声,连风都突然停了,这一刻时间像是定格在这儿。

白徵想起时隔多年再次和周砚山相遇那天的场景,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他看了看月亮的方向,约摸着时间不早了,便起身离开了。

周砚山从阴影里出来,手里藏着一朵白色的花。从那天被风吹落在他脚边,他深知自己,或许永远被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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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白徵的床头多了一朵白色的茉莉。中午的时候,听说周砚山离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徵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迎来淡淡的失望。后来,也就释然了,他和周砚山本该如此。

战争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还是来了。整日枪声、炮火不断,到处都是破败、灰烬,子弹和血从未停止。被炮火炸掉的屋顶,残垣断壁;在无尽的巨大爆炸声中被湮灭掉哭声的小孩;死亡。“战时的边界是刑罚和牢狱”,阿瓦图克变成了废墟,几乎是一夜之间,它和他们一样,变成了欲望和权利的牺牲者。

近几天,陆续有发情的alpha失控的事情发生,裘德在试图找出原因,但一无所获。他为了稳定军心把事情压了下去,但这种事情总会传出来。白徵看到这些alpha的情况隐隐觉得不安,这和他那一次的症状太像了。

他跑去敲响了裘德的门,告诉了这件事情,裘德立马去查了抑制剂。这次给alpha带来的损失太大了,alpha易感期是个致命的缺陷,顾清准那边又乌泱泱地压过来,于是战事吃紧了。白徵是狙击手,处境相对安全,但也容易被对方的狙击手瞄准。朝海总是会想方设法离白徵近一点,白徵注意到了这一点。

但不幸的是,战争中负伤在所难免,朝海为了保护白徵,腹部中弹。白徵因为在找一个合适的狙击位置的时候,周砚山出现在他的狙击范围里,他犹豫了两秒,瞄准镜开得时间太长了,太阳这时往西方移动了一点,树荫向后退了一点,反光令他暴露了位置,因此他犯了最低级的错误,不仅害朝海陷入危险,也令自己的左肩中了一枪。

白徵架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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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回来,贺临告诉他,朝海没有生命安全,但他还是感到愧疚。他的伤不重,但暂时不能使枪了。接着,他的易感期到了。

最令人头疼的事情。抑制剂出现了问题,顾清准买通了为alpha提供抑制剂的人,在里面混入了大量的药,这种药会使alpha陷入癫狂。源头虽然找出来了,但并没有解决问题,抑制剂变成了稀缺资源,而对方又准备打持久战,这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

白徵不准备打抑制剂,原本想找个oga把发情期度过去,可后来他只把自己关了起来。撑到最难熬的那一天的时候,房间里的信息素浓得几乎要掀翻屋顶。朝海在晚上出来上厕所的时候从养伤的楼上看到贺临走在楼下,往白徵的方向走去,于是他喊了一声,贺临停下后往楼上看了一眼。朝海慢吞吞地下楼了,眼看着贺临走进了宿舍。

白徵此刻正在和自己的本能对抗,这很难受,不过他近一年来都习惯了忍受这种痛苦。看到贺临进来了,他也没力气和他说话。贺临看着白徵把自己绑起来,被折磨得满头汗,不断喘息,连脸上的红潮都在颤动。

贺临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他忍着白徵散发出来充满戾气的信息素,端了盆水给白徵擦头上的汗,擦到脖子的时候他滚了滚喉结,视线忍不住移到别处。按理说,alpha闻不了alpha的信息素,尤其是对方在易感期的时候。那味道太呛人。

贺临半跪在床边说:“白徵,我去帮你找个oga来。”

半晌,白徵才睁开眼睛说了句:“不用。”

“为什么不用?”贺临皱着眉,“因为周砚山?”

“不是因为他。”白徵否认道,可这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

“那为什么不用?”贺临在激他,“让我帮你,白徵,不需要oga,只要在发情期里能缓解欲望就可以,你知道的,证明你不是因为他。”

白徵动摇了,在极度痛苦中,他似乎无法选择,在贺临解开他绑住自己身上的绳子的时候,将他扶起来温柔抚摸他的脸的时候,一瞬间,他想起了周砚山。

贺临捧起白徵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这双灰暗的眼睛,里面空空洞洞,干枯地流下一行眼泪。

“白徵……”

“对不起贺临,我没办法……”

这时,突然宿舍门被破开,贺临抱着白徵向后看去,周砚山一身风尘仆仆,带进来夜里露水的寒凉,还有一身戾气。

“周砚山?”贺临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的beta。

白徵几乎僵住了。

他站在阴影里,一张脸阴沉得可怕,迈着步子朝白徵走去。

周砚山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两人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声音沉得吓人:“你准备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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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间里传出不小的声音,朝海守在门口,一会看着周砚山扛着白徵出来了。

“周砚山!你放开我下来!”白徵不敢大声,压着声音说,“朝海,你就看着吗?”

男人淡淡地扫了朝海一眼,给了警告的眼神。

“我让你保护好他。”

朝海低着头说:“对不起。”

这句话不只是对周砚山说的,也是对白徵说的。

周砚山前脚离开,贺临后脚走出来,脸上带伤。

周砚山扛着白徵离开以后,带着他坐进一辆靠边停着的吉普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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