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即将通过时,身边忽然传来惊呼声!
一股大力突然从背后涌来,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出了闸门!
谢离脚下踉跄,随即跌入一个炙热的怀抱,连空气都变得滚烫,围住他腰肢的那双手臂,将他扣得那么紧,几乎要把他拆开揉碎,融进骨血里。
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呼吸间都是那个人的味道,一个本不该、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可抱住他的手臂却那样真实,告诉他:是真的。
周烨?
回答他的是近乎崩溃的颤抖,像是每一寸肌肉都在经受痛苦的洗礼,有滚热的水渍浸透了他的衣领,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去,烧灼着他的皮肤。
喉咙酸涩,漫上胸口,堆积成一片海,暗潮汹涌。
他说:阿离,你不要我了吗?
哽咽的声音像巨浪一般直击在他的心门上,心防轰然坍塌,在耳边轰鸣。他垂下眼睫,不让眼底的热流涌出眼眶。
没有,没有不要你。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他身上的温度快把他的灵魂烫化了,理智也在崩溃的边缘,可越是这样他越要把酸楚和痛苦揉成一团,咬牙咽回去。
近乎自虐。
周烨,我有话想跟你说。谢离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
周烨的状况很糟糕。
当他重新站在他面前时,谢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只分别了两天,周烨却憔悴得脱了形,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唇上泛着青茬,手背还有伤口。
他轻触了一下他的伤,酸疼再一次涌上心头:痛不痛?
周烨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眶鲜红,像失魂落魄的大狗狗,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主人,崩溃、不解、质问,全在眼神里,谢离连回望的勇气都没有。
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或者说他不想让周烨冒任何风险,既然他们已经见面,与其躲着,不如说开,大家都心安。
谢离放轻了声音,柔声说:抱歉,没有打电话跟你说清楚,我和公司评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从工作安排上来看,我们分开一阵比较好。
周烨良久没有说话,随即惨笑了一声:理由?
轮到谢离沉默了。
周烨逼近了他,似乎已经被折磨地濒临极限,他重复:理由,给我一个你必须离开的理由。
谢离闭了闭眼,他确实需要给周烨一个理由,一个让他接受不了的理由,从周烨的角度,钱、地位、星途不足以撼动他们两人的关系,更没法解释他为何如此决绝地断掉九年兄弟情意,狠心地抛下他出国。
有人说,一个好的谎言,七分真三分假就够了,理由也一样。
我喜欢上一个人,他在国外。
周烨僵住了。
谢离觉得这一刻自己狠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可如果不这么说,周烨不会放他走,必须是谢离主动地、自愿地离开,周烨才不会自责,才不会气到发狂。
果然,周烨在短暂的僵硬后,语气缓和了几分,问:男的,女的?
谢离知道周烨最厌恶什么,他脱口而出:男的。
叫什么名字?
谢离胡编了一个。
多高、多重、长什么样子、哪国人?周烨追问。
谢离编得很快,这难不倒编剧出身的他。
周烨冷笑了一声。
然后谢离听到了下一个问题:
那个人,是我吗?
谢离霍然睁大了眼睛。
你在骗我,对吗?阿离,我不是傻子,相反,我很了解你。周烨没有动作,目光却像有形的罩子,攫住了他。
你们编剧专业有一门课,专门教人怎么设置蒙混过关的情节,骗人要说七分真话,所以你刚才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真的,因为你还不及思考,但是后面,全都是你做了预设,随便编的,
你希望我相信,你是主动愿意离开,没人逼你,更不是为了我做得决定,所以你故意这么说,
大学的时候,那些追你的人都被我赶跑了,工作以后,我们形影不离,你根本没时间谈情说爱,更别提什么外国男朋友了,
阿离,如果剧本里从始至终只有两个人,他们肯定是故事的主角,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
周烨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所以,那个人,是我。
阿离,你说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我,对吗?
谢离愣住了,完完全全愣住了。
周烨手背流着血,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他伸手用指尖揉了揉谢离的鬓角,热意从指尖传到谢离的眼底,晕出一团雾气。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现在可以猜出来了?
一年前还懵懂无知的人,为什么会在一年后,把事情全都理清楚。
阿离,看着我。谢离被迫抬起头,与周烨相对。
周烨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在那片黑色的海洋里,找到彼此沉沦的痕迹。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除非他怀着同样的心情、有着同样的执念、经历着同样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