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有个声音问她:“你不是要韬光养晦么,怎么突然就自投罗网去了。”
孟绿枝抠着轮椅扶手上的凹槽,慢慢道:“这不是自投罗网,殷家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天真和怜悯,一看就很好骗。”
“那你对着一个刚来的厨子居然也能放下警惕?”
“原本的计划已经乱了。现在我应该赌一把。”孟绿枝道,“如果运气好,那么我就可以借刀……”
“嘘。”那个声音说道,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聆听什么,“看起来,你的运气不太好呢。你应该听我的话的。”
孟绿枝脸色一变,滑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了走进院子的两个人。
“该死。”她喃喃。
“你最近越来越躁了,现在赌输了,你要不要放弃?我带着你走。”
“你?你连自己的命都看不好,连被谁砍了都不知道,还带我走?”她嘁了一声,眼中锋芒渐起,“罢了,被逼到这个份上……”
她哗地一下打开门,主动出击:“孟红芙。”
孟红芙站定,微微眯着眼看她。
殷俊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犹疑地逡巡。
孟绿枝滑着轮椅,缓缓来到她面前,昂起下巴:“我有话和你说。”
“哦?”孟绿枝这种举动,已经超出了孟红芙的预料,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我有些话,只能同你讲。”孟绿枝瞟了一眼一边的殷俊,“不可为外人道。”
孟红芙眼中浮出一丝狐疑,但她还是低下身子,问道:“你要说什么?”
是了,就是这种表情。她看自己,永远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夹杂着一点点厌弃,嘴角还抬起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弧度。
孟绿枝骤然抬身,一把勾住孟红芙的脖子,将她反手往身前一压,接着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卡在了她的脖颈处。
“我不想再忍了。”她说。
孟红芙短暂惊愕之后,便冷冷地挑起嘴角,轻声道:“原来这么多年,是我小看你了。你原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对我做的种种事情,我认为你的未婚夫有知情权。”
殷俊慌道:“孟小姐,孟小姐你冷静些,不要随便动手啊!”
孟绿枝道:“殷公子,你知不知道你要娶的,是个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_(:з」∠)_外地回来宛如死鱼,没有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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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孟红芙道:“孟绿枝,我看你毛病又犯了。”
孟绿枝哈哈大笑,眼露狰狞:“孟红芙!到如今你还对外人说我有病!到底是谁有病,你幽禁我多年,又每每拿我泄愤,你以为你做的事无人知晓吗!”
“你说我虐待你,那我是如何虐待你的?”孟红芙一字一顿,“你身上有半点被虐待的痕迹?反倒是你每次发病总是寻了各种东西,什么簪子尖碎盘子的来划伤自己,最后还要消耗我府上的药膏替你疗伤。”
“呵,你还狡辩。”匕首尖在喉咙口蹭了蹭,“你每次用鞭子打完我,不都是叫了人来给我上药么?以为这样便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留着我,不让我死,不就可以反反复复一遍一遍地折磨我了么?”
“空口无凭。”
“无凭?你以为我真的无凭?”孟绿枝道,“殷公子,劳烦你往右走十步,然后挖开土壤。”
殷俊看这架势,不敢不挖。
他蹲在地上,折了一根粗枯枝,刨开了泥土。
“这……这是什么?”他挑出一块布,上面尽是尘泥,但还看得出它原本该是白色的,还染着某种深深的颜色。
“那是我用来包伤口的布,那上面是我干涸的血。”孟绿枝淡淡道。
殷俊手一抖,那块布就落在了地上。
“想不到吧,我的好姐姐。我竟然能从你手底下藏私。”她微笑起来。
孟红芙紧紧抿着唇,脸色愈来愈白。
孟绿枝看她似要挣扎,立刻将匕首压深一分,滑破皮肤沁出血珠来:“不许动!”她的目光飘向殷俊,声音沙哑而柔软,“殷公子,你怕是根本不了解你这位未婚妻吧。证据就在你面前,她这般狠心毒辣,满口谎言,你还敢娶她么?”
殷俊踉跄后退,面上浮出些微恐惧与犹疑。
孟绿枝凑到孟红芙耳边,轻轻道:“你看,他怕了。他要悔婚了。”
“孟绿枝——”孟红芙脸色苍白至极,像是突然被踩到了痛点,冷静的面具尽数崩裂,露出底下的獠牙来。她重重推开孟绿枝的胳膊,几乎是一瞬间转身朝她压下去,一双手锁死在她的脖颈处,“我要杀了你!”
沈樊成赶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轮椅侧翻在一边,孟绿枝仰面躺在地上,孟红芙跪在她身上,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
殷俊脸色发白站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道:“杀……杀人了……”
殷佑微跑得慢,声音从后面传来:“二哥!”
沈樊成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扳着她的肩膀将她一转扣在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
孟绿枝拔出了身上人心口处的匕首,温热的血喷溅了她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