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烈春看不下去,用刀鞘把燕临泽往回一拨:“你要把他打死了!”
燕临泽被迫后退一步,怒吼道:“他杀了我姐!”他眼圈红红,盯着刀烈春,“你是共犯!”
苏柏抹了抹唇角的血:“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路人,是我求她带我来的。”
燕临泽再次上前:“你还有脸回来!我姐与你何仇何怨,你竟下如此毒手!”
殷俊眉头抽了抽,拉住燕临泽的胳膊:“把他带进去,带进去再说。”他使了使眼色。
现在还是凌晨,动静闹得这么大,会惊动街坊。
一个肯回来自首的凶手,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燕临泽被殷俊按着往屋里走,刀烈春把苏柏扶起来,让苏柏靠在她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跟了进去。
屋门关上,清白堂的烛火被昌平点亮,白绸静静地挂着,燕雁的棺材寂静无声。
燕临泽再次挥拳,却见苏柏一下子跪在他面前:“我知自己的罪过百死莫赎……但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燕临泽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你还有何话要说!”
“你姐姐,的确为我所杀。虽然说出来你未必相信,但那时候我旧疾发作,根本是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这便是你的借口吗!”燕临泽冷笑一声。
“我是一个药人。”苏柏说。
燕临泽一愣。
倒是殷俊脱口问道:“药人是什么?”
“这位想必是被各种药剂反复试验长大,身上藏有很多毒的那种药人。”陆挽双从后门进来,将他打量一番,道,“原来庄槿真的炼了个药人。”
苏柏不由抬眼多看了这位白衣女子一眼:“你知道我主人?”
陆挽双淡淡道:“我是药王谷的人,硬要说起来,她还是大我好几届的师姐。”
苏柏点头:“不错,我是她炼的药人。”
燕临泽拍案道:“我管你是什么人!杀了我姐姐,我就一定要让你偿命!”
陆挽双抬手在他面前拦了一下:“莫激动,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我是庄槿炼的药人,最初几年,她确实在我身上试过很多种□□,后来她心软了,不愿意再那样对我,便寻了各种珍稀药草为我调理身子,只是很遗憾,总有一些毒素是去不掉的。”他闷声咳了咳,“那些毒素长年累月地积下来,也会变化,而她只能摸索着尝试解药,也许能治好我一些毛病,也许会让我生出其他一些毛病。我身体好了些,可是我又得了幻症。起初我只是会神志不清,出现幻觉——这是庄槿告诉我的——后来她给我喝了许多药,我的幻症就不怎么发作了。”
陆挽双拉起他的手,按了按脉搏,又细细看了看他的气色,道:“她没有做到。”
“是,她没有做到。”苏柏苦涩道,“我时常会做一些噩梦,噩梦里很血腥,但醒来却不太能记得,我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些不是噩梦,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他低声喃喃,“我杀过很多人,你姐姐……是最后一个。”
燕临泽终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对着苏柏的胸口重重一踢,将他踢翻在地,大叫道:“你有幻症又如何!你就是杀了我姐姐!你是凶手!”
他浑身都在颤抖。
刀烈春默默把苏柏扶起来。
苏柏喘了喘,道:“所以我今天来了,不为别的,杀人偿命,我只求一死。”
燕临泽大喝一声,就要去掐他的喉咙。
“且慢!”陆挽双再次拦住他。
燕临泽的眼泪滴滴答答落到她的衣袖上,他愤怒道:“你又干什么!”
陆挽双急促地问苏柏:“庄槿在哪里?她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药人偷偷跑出来?”
燕临泽滞了滞。
对,没有庄槿。
难道苏柏只是个鱼饵?
苏柏擦了擦唇角溢出的血迹,哑着嗓子道:“你们不要多想,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没有任何阴谋。”
陆挽双瞥了刀烈春一眼,又道:“你来求死,焉知庄槿不会为你报仇?”
刀烈春终于开口:“庄槿不会来的。”
苏柏不由朝刀烈春看了一眼。
刀烈春没有回应他,只道:“庄槿被下了安神药,又远在别处,她只会以为药人失踪,怎么可能想得到是他来找你们。”
庄槿?被下安神药?
陆挽双觉得有点可笑。
她说:“至今都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
刀烈春道:“你是庄槿的师妹?”
陆挽双挑了挑眉:“从前是,不过不熟。”
“借一步说话。”
陆挽双跟着刀烈春走到角落里。
刀烈春低声道:“你应该知道庄槿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略有了解。”
“药人求我带他偷偷过来,他以为瞒过了庄槿,可是那不过是庄槿选择了放手。”
庄槿根本就没有睡着。
她亲手制成的安神药,自己怎么会发觉不了。
而苏柏背对着她,又不懂武功,怎么能发现火光旁她的身子愈绷愈紧。
她既然当时放了手,之后便不会再追。
陆挽双心下了然,又同她低语几句,忽然问道:“沈樊成今日和庄槿交手了?”
刀烈春一顿:“你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