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景倒退一步,重新猜测社会精英会丢工作的原因。而就在这时,对面的男人突然停下动作,将双拳放在胸前,打量起了自己的拳头。
拳头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江迟景看不真切,只能拿出了他的单筒望远镜。
对准目标,再放大画面,这下江迟景看清楚了,男人的骨节上沾染上了零星的血迹。
这并不奇怪,谁让这人不缠绷带呢,这么用力地打拳肯定会伤到自己的皮肤。
但接下来,让江迟景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男人盯着血迹看了一阵,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受伤的骨节。
诡异的画面让江迟景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放下了望远镜,但不到一秒,他又忍不住重新拿起,继续观察男人的举动。
刚才还狠戾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波澜的心平气和。男人的怒气好似全都发泄在了拳击当中,现在的脸上面无表情,不过江迟景还是能看出,他在思考事情。
这次是更加冷静的思考。
江迟景向来看人很准,但此时此刻,他竟莫名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他想到了狱里最危险的囚犯,男人舔血的神情和那些囚犯如出一辙,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几副面孔?
这天晚上,江迟景没有再碰望远镜,他觉得他需要缓一缓,否则他会对对面的邻居好奇得要命。
夜晚的时间全靠看电视度过,各台的新闻轮番播着近期轰动全国的经济大案,一家做空机构涉嫌恶意做空数十只股票,获取不当利益近亿元。
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初步调查是机构员工的个人行为。
案件每天都在发生,狱里也从来不缺新人。江迟景兴趣缺缺地关掉电视,又看了会儿书,十一点一到,便准时上床准备睡觉。
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又比标准时间慢了两分钟,这是老式机械表的通病,走着走着就会不准。
江迟景不是没钱买新表,相反在监狱工作的待遇比普通上班族要好很多。他只是舍不得换掉家里长辈留下来的东西,毕竟这块表已经算得上半个传家宝。
上发条是个需要耐心的活,江迟景拧了半天,眼看着即将完事时,表盘里突然响起了弹簧错位的声音,下一瞬间,手里的发条倏地松了开来。
很好,他把发条给拧坏了。
犹豫了一瞬,江迟景琢磨着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便想着自己动手解决。
两个小时后。
江迟景把播放着教学视频的手机扔到一边,头疼地看着桌子上七零八落的钟表零件。
果然还是得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他就不该高估自己,心血来潮地想要修表。
时间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外面的社区街道寂静得可怕。
虽说江迟景只有二十七岁,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他平时过得很养生,很少像现在这样大半夜的还没有睡觉。
关掉顶灯,躺到床上,在入睡之前,江迟景习惯性地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对面的情况。
鹅黄色的建筑完美地融进了黑夜之中,只有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幽静的光芒。
江迟景没什么特别地放下了窗帘,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停留在脑海中的画面有种异样的违和感。
他重新撩起窗帘看了一眼,果然,只见对面的小院外面徘徊着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
那身影四下张望了一阵,接着动作轻盈地翻进了不高不矮的铁栅栏里。
江迟景立马想到了“非法侵入住宅罪”这个罪名,他坐直身子,在黑暗中紧紧盯着那身影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先是围着住宅绕了一圈,接着来到建筑侧面,沿着管道爬到了二楼。
那人应该是小偷。
江迟景很快做出了判断,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推翻了这个结论,因为黑衣人不知用了什么工具,直接撬开窗户翻进了卧室之中。
小偷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入屋主的卧室,毕竟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再怎么也该先去楼下的客厅搜刮一圈才对。
四周的空气寂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江迟景只能听到自己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他将手机拿在手中,随时准备报警,不过在真正行动之前,他留了一段缓冲时间,如果对面的邻居能及时发现黑衣人的入侵,那他就不用暴露自己的存在。
没有哪个偷窥狂愿意在被偷窥的人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江迟景也不例外。
但他的情况稍微特殊一些,在调来监狱之前,他在法院做着记录员的工作,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审判,他的心里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道德标准。
——如果做了坏事,那一定要去弥补。
就比如现在,他占了对面那么久的便宜,理应在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
几秒的缓冲时间过去,对面的卧室仍旧一片漆黑。江迟景迅速报了警,但他的神经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如果那个黑衣人不是小偷,那会是什么人?
在监狱里接触了许多杀人犯,江迟景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杀手”这个词。
或许是他想多了,但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尽管最近的派出所就在一公里开外,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也足以伤害一个人的性命。
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必须想办法提醒他的邻居才行。
江迟景没有大声呼喊,毕竟摸不清黑衣人的身份,他不想把危险引到自己这里来。他四下看了看,顺手抓起书桌上的签字笔,对准对面的卧室窗户用力扔了过去。
然而签字笔还是太轻,嗖地掉落在了对面的院子里。
江迟景不得不重新寻找有分量的物品,他拉开书桌抽屉,接着便看到了放在里面的墨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