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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要跟赵钺见面时,我正躺在昏暗的黑屋子内,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我回到馥罗兰岛的第五天,或第六天,我记不清了。回来的当天,周生立即带我去会客厅,厅内烟雾缭绕,十多个男人在抽雪茄谈生意,陈钟岳坐在中央,拍拍大腿:“过来。”
我顺从地走过去,准备在他面前半跪,却被揽住腰,强按到他腿上坐下,满屋的男人发出低低哄笑声。我羞愤地抬不起头,陈钟岳勾起我的下巴,仔细端详我,良久不语。
有男人起哄:“小东西是有多媚?把咱大先生的魂儿勾没了。”
陈钟岳淡淡道:“媚意透骨。”
屋内嘘声一片,有人不怀好意地吹口哨,我想愤恨地瞪陈钟岳一眼,却习惯性先向下瞟,再扇动睫羽,从眼角斜斜地勾出一个凌厉转眸。
陈钟岳紧紧掐住我下巴:“再看我一眼,用你刚才那个眼神。”
他胯下那物竟然有抬头的趋势,我自知方才孟浪了,扯着衣角低声嚅嗫:“忘……忘了。”
他说:“你为了勾引聂家小子,什么下三滥招数都学,连低贱戏子都要做……”
我打了他一巴掌。
耳光声似乎异常响亮,厅内一片寂静,甚至能听清有人的雪茄从口中掉落,在衣服上灼烧出洞的声音。
我也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掌,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一切都是本能反应。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平静地看向陈钟岳:“不准你糟蹋中国戏。”
结果陈钟岳把我摔到地上,叫人将我拖出去。我像一块破烂抹布,被锁进一间黑屋子,馊了臭了都无人理会。这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我恍然回到在赵家暗无天日的生活,记忆力混乱,心理崩溃,惊恐到极致,我宁愿被陈钟岳鞭打一顿。
今天周生突然告诉我,赵钺来了,大先生应允他的请求,同意安排我和他见面。
我被洗濯一新,换上白色的广袖长袍,土不土,洋不洋,我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像女鬼贞子。周生就这么把我领进会客厅,赵钺从沙发中站起,直愣愣地盯着我看。
“阿净。”
我只觉得疲惫,管他是关云长单刀赴会,还是曹阿瞒败走麦城,很明显他没斗过陈钟岳,往往是处于弱势一方主动来求和。
大快人心吗?我好像没有感觉,事到如今我真的只觉得疲惫,恨他已经让我付出了太多代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净,我在山庄里种满了木槿,现在花都开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赵钺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没有反应,麻木地看着坐在暗处的陈钟岳。
赵钺也看过去:“陈董,按照我们约定的来,我让出金纳博览集团未来18个月的业务,你把陈净还给我。”
嚯,我竟然值这个天价。国内最大的经济增长点在于旅游业,会展业在其中占比很重,在会议协会(ICCA)每年发布的国际会议城市排名中是佼佼者,金纳博览集团又是会展行业的翘楚,每年承办数千次大型会议,包括国际峰会和各行业顶级展览。
在会展市场的运行机制中,政府与企业密切结合,出台针对性的政策和扶持资金,配备专门的机构和人员,进行系统性的推广。
这其中的利益绝对不止有明面上的资金流,名声带来的隐形资产更大。
我明白这是陈、赵两个利益团体之间反复拉锯、谈判后的结果,而我至多是一个廉价赠品,连附加条例都算不上。
陈钟岳果然一点也不想吃亏:“赵先生玩笑了,他是我陈家的少爷,不是可以买卖的东西。”
“你还想要什么?我再加,赵氏在国外的地产别墅,纽约、香港、巴黎、托斯卡纳,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你随便挑。”赵钺急急说完,转头看我:“阿净别怕,我一定把你带走,你……你怎么这么沉默,跟我说句话,好吗?”
我语气生硬:“如果我不跟你走,你会拿证据来威胁我,是不是?”
“什么证据?”赵钺面露疑惑。
我说:“别装了,你明明知道我论文造假。”
“阿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我:“那些东西,我全部都销毁了。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就迅速清扫你的罪证,删掉你在网上的所有信息,不让你有任何把柄留在别人手上。我担心你,胜过担心我自己。”他的目光变得缈远:“我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知情人都杀了。”
我打了个寒噤,立刻回忆这件事曾牵涉到谁,我想到了Robert,他很可能是被赵钺亲手送给陈钟岳的。
赵钺的满眼深情近乎疯狂,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水蓝色衬衫是我给他买的,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我还跟他说,卖羊肉串时小心点穿,别溅到油,他抱着衣服笑得像个傻子。
那时候一切都刚刚好,我觉得与他相识相知,是无比浪漫的事。
“陈净。”陈钟岳忽然开口:“赵先生已经与迟洁心小姐订婚,八月举办婚礼,你去英国留学前正好可以赶上。”
', ' ')('迟洁心,迟家,深耕于教育业的名门贵族,与之联姻百利而无一害。没错,这才是赵钺的行事风格。
“你要体谅我,阿净,赵家这次伤了元气,我不得不寻找助力。你明白的,我还是只爱你一个。”赵钺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立刻后退,毫无情绪地说一句:“迟小姐很好,恭喜你。”
赵钺满面焦急:“我真的不爱她,我选她是因为迟家。阿净,走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你,其他谁都是将就。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婚姻哪有真情?都是利益,背地里各玩各的。婚后我们可以照旧,阿净,我这辈子的真爱是你……”
我笑了出来,几乎停不下来,有一个恶毒的灵感刺入脑海,我说:“可是我爱上别人了。”
“什么?”赵钺皱眉。
我直接坐在陈钟岳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这是我喜欢的人。”
赵钺在发抖,声气不稳:“阿净,你别气我。”
“赵钺,我不在乎你了,懒得花心思气你。”
“我不信,阿净,我绝对不信……肯定是他在逼你对不对,他强迫你了,是不是?别怕阿净,我会……”
“是我自愿的。”我微笑着:“我早就该爱上舅父了,在很久以前,我还是少年的时候,经常坐在二楼窗台上看书,舅父每个傍晚都会去后园跑步,沿着鸢尾花小径跑十几圈。
我记得他总是穿天蓝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特别漂亮,皮肤好白的。
有一次我在看中国的《金瓶梅》,祖父突然推门进来,我吓得把书扔下窗户,没多久外面下起大暴雨,我急得想哭,等祖父走后立刻跑到一楼,正好碰到舅父从外面进来,浑身带着水汽,从怀里掏出我的《金瓶梅》,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湿。
我都记得,我的舅父很帅,很自律,对我很好。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喃喃重复:“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陈钟岳看着我,目光幽深,我慢慢凑过去,用嘴唇贴上他的嘴唇,一触即分,很轻的一个吻,像蜻蜓点水,像青涩爱情。
然后我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静静依偎他,不去管赵钺的嘶吼和质问,陈钟岳让男仆送客,赵钺和他们打了起来,乱哄哄一片,很快十多个雇佣兵进来制服赵钺,将他“请”出大厅。
大门关闭,仍能听见赵钺大喊我的名字,沉痛悲愤,万般不舍,就好像我要被枪毙了一样。
我维持原来的动作,轻轻闭着眼,这期间陈钟岳打开窗,对外面抽了一支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是鸢尾吗?”
我没反应过来,抬眼看他:“嗯?”他在窗台上锨灭烟头,扣住我的下巴强势吻我,舌头长驱直入,在我的口腔内用力搅动,渡来厚重的烟味儿,我被吻得快喘不上气,伸手摸他面颊:“直接……肏吧,舅父,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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