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又说,“我心中着急,自己也想早些调养好身体,也和侯爷早有儿女,所以听起太后母亲催促,不免……”
不免失落而已。
婠婠仍是安慰:“生育之事,多是儿奔生娘奔死,鬼门关里去一圈的。既然他都不急,你也别总给自己压力,松快松快将养身体、补足了亏空才是要紧事。”
漪娴展颜一笑:“是。”
说话间那头的宫宴就要开席了。
因魏后生产,喇子墨国的新君瓷瓷兰也送来了隆重的贺礼给婠婠,还附上长信说起自己的近况。
晏珽宗随意问了句:“她如今可开始忙着正事了?别是一味地从春日杀到冬天,只知道打打杀杀清除异己。再杀下去,她御下都要无人了。”
婠婠道:“你别把阿兰因想得这般无能好不好?她这半年来都在推行耕种畜牧之事,教导御下百姓蚕桑养殖,让百姓安居乐业,还从海外各地引进好些适合他们本国种植的谷物耕种呢。”
让百姓无饥寒之迫了,才是安定人心的要紧事。
除了瓷瓷兰之外,周围许多藩国蛮夷之属都派遣使臣带来丰厚的礼物向元武帝道喜。一时之间魏都之内各色人物齐聚,热闹非凡。
聊完了瓷瓷兰的事儿,婠婠又忍不住和他说起了聿儿。
“也不知聿儿好强的心性儿,到底是随了谁,像你还是像我。你不知我今日看他憋气硬撑着要坐下的时候有多好笑!”
晏珽宗其实有些心虚,只嗯了声,“像我。”
*
这两日他去看望孩子的时候,总看见几个奶嬷嬷在教着聿儿学会坐下。
但孩子还不习惯坐着,时常很抗拒被人摆弄着坐,软趴趴地睡在摇篮里。
晏珽宗见了不免觉得好笑,他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怎得这般废物。”
大约是被他刺激得多了,聿儿虽还听不懂人言,可也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从此之后都格外的“奋发图强”,不肯在父亲面前落了短。
但这话是不能给婠婠知道的。她要是知道,还不得心疼死。
所以皇帝很自觉地召来郑德寿,叫他抽空去千秋宫那里提点一下那几个嬷嬷。
中午的宫宴结束后,宗亲戚里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各自散了回宫。
婠婠带着孩子和晏珽宗去王府里看望了孟夫人。
是婠婠执意要去的。
一路上路过辛定王府时,见王府里一片喜气洋洋的。婠婠这才从晏珽宗处听说,原是为皇后生子大喜,所以皇帝提前册封了本该继承爵位的辛定王世子为辛定郡王,免了他们家的孝期。
丧夫守寡的辛定王妃则为辛定王太妃。
到孟夫人跟前,她将孩子抱给孟夫人看:“本该早就来看望母亲,只是我产后养得太久,又恐孩子初生时不便乘坐马车颠簸,所以竟拖了这么长时间。母亲心中不怪罪儿妇就好了。”
孟夫人如今见她早比见晏珽宗还亲百倍了。
她见晏珽宗来,也未理睬几句,只拉着婠婠,同她婆媳俩在榻上坐下。
知道婠婠生了孩子,孟夫人一个劲攥着婠婠的手问她的身子可好,问她分娩后恢复得如何,胃口还好吗种种的话,婠婠一一答了,都说自己很好,孟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去看孩子。
于是又是一番“婆媳情深”,孟夫人口中直说着辛苦婠婠了之类的话,又连连夸她生的孩子漂亮可爱,说都像她。
在孟夫人处坐了一个下午,和她用了晚膳,早早回宫后婠婠和晏珽宗又去太后处再陪太后用了晚膳。
临走时,孟夫人还握着婠婠的手腕一个劲地说着她的好,连看都没多看亲儿子一眼。婠婠亦说日后至少每旬都要来她这里坐一坐、陪陪她。
因为已经吃过了一顿,所以在千秋宫里的这顿晚膳婠婠和晏珽宗都没什么心思再吃了,两个人默契十足地盼着晚膳早日结束。
结束之后,就是他们自己的时光了。
婠婠被迫遵守的“产后百日不得同房”的规矩也可以结束了。
只等这顿饭后。
太后还想着和他们说说今日的这道肉糜羹做得不错,然她也是过来人,抬头时见了婠婠和晏珽宗那副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溜之大吉的微表情,还有什么不懂,便懒洋洋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箸。
“走吧,我这乏了,不要你们伺候。回去吧。”
婠婠还稍微有点良心地推辞了一番:“我伺候母亲用汤……”
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不差这顿,你们回罢。”
“那聿儿便劳烦母亲这里看顾了。”
*
在和他还算中规中矩地走出千秋宫后,婠婠几乎是和他一路小跑着回了坤宁殿。
帝后身边没有宫人们跟着,更不要他们提灯侍奉,他搀着她的手和她漫步在雪地之间,朝着回宫的方向赶去,连呼吸都是畅快的。
婠婠笑如银铃:“麟舟——”
踩在皑皑白雪间,她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等她跑累了后,便被他打横抱起,由他一路抱回了坤宁殿。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寝殿的,她惊呼了声,咯咯轻笑个不停。
殿门被一下子打开,又呼啦地一声被他关上,天旋地转间她就被人抵在了门上,那人扣着她的下巴逼她仰首,铺天盖地似的吻落在她面颊和唇上。
等着这一天,实在已经太久太久了。
婠婠怀着聿儿七八个月的时候,他就不敢再多碰她,算是产后的百日,几乎有大半年的时光不曾彼此满足过了。
有时连她都看出他忍得很难受,想要用手帮他纾解一番,可他每一次都在拒绝,说舍不得她怀着孕、生了孩子,还要为他做这种事。
也不知道他这大半年是怎么熬下来的,况且又正在年轻血气方刚的时候,又是四海之主。
只要他想,只要他随手给身边的奴才们一点点的暗示,就会有不可胜数的绝色美人被送到他榻上供他泄欲。
甚至在事后他想瞒着婠婠、在一夕畅快之后再悄悄把人送走,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从来没有过。
更从未在心底生起半分这般的念头。
——放在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还是堪称稀有的。比婠婠所用蛇油膏中的夔州毒蛇在世间还要稀有。
她靠在门板上搂住了他的脖颈,和他深情拥吻,相濡以沫。
等迷迷糊糊地这漫长一吻结束后,婠婠有些恍惚地摇了摇脑袋,才发觉自己所着的华服裙裳不知何时被人扒了下来,跌落在脚边的地毯上。
他眼中有些赤红,翻滚着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