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要活着才能实现心中所想,朕必须活着。”拓跋泰轻拍她的背安抚,“都过去了,匈奴如今四分五裂,至少十年内都成不了气候,大魏可以就此休养生息。”
“那是因为有你。”崔晚晚仰头看他,眼里是对英雄的孺慕,“拓跋泰,你会名留青史的。”
他轻笑摇头:“身后事无所谓了,朕问心无愧就好,功过任由后人评说。”
“既然李家有这样的渊源,为什么你不直接赏赐封爵?”崔晚晚想不明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他们而言权力并非宝物,而是累赘,再说京城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也不适合他们,不如让二老在此地安享晚年。”拓跋泰心中清楚,若是李叔二老作为新帝恩人进京,必定会成为某些人眼中待宰的羔羊,而他们又毫无自保能力,只会成为恶狼的盘中餐。
“我懂了,有时候疏离也是一种保护。”崔晚晚觉得今日重新认识了一回拓跋泰,她喃喃道,“阿泰,你不一样。”
身为帝王,他手握至高权力,可他依然坚守着心里的一块地方,守护着对他重要的人。他没有因为拥有权力而膨胀成贪欲无限的禽兽,更没有成为被权力桎梏的奴隶。
何其难能可贵。
拓跋泰不解:“什么不一样?”
“长得不一样。”崔晚晚凑上去吻他嘴角,“阿泰格外俊俏,是最最好看之人。”
拓跋泰本想着夜深了也不折腾她了,谁知被这个亲吻撩拨得心猿意马,俯首低笑:“小碗既无睡意,不如做点别的?”
崔晚晚气道:“不要,拉磨的骡子还要歇歇呢,你是想累死我不成?”
“朕才是骡子,出汗又出力。”拓跋泰不由分说把她按下,“小碗躺着便是。”
第35章御笔使唤天子洗脚。
三十五章
福全在御舆外听了大半夜墙角。
先是陛下和娘娘在争执。
“不是让我御前侍奉吗?端茶递水这些我难道没做?我现在是内侍,不是嫔妃,恕不陪|睡!”崔晚晚使劲儿推他,“你要是想睡内侍,干脆喊福全进来。”
可怜的福全被吓得直冒冷汗。
“邓锐才刚劝过朕切莫断袖龙阳,要早些开枝散叶。”拓跋泰紧紧箍着她,“朕答应他了,小碗总不能让朕失信于人吧?”
“关我什么事?找你的贤妃淑妃生去。”
拓跋泰就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亲昵贴脸厚颜道:“可朕如今只有小碗。”
崔晚晚控诉:“你就知道欺负我!”
拓跋泰计上心来。
“这算什么欺负。”他逮住崔晚晚的手往下,一本正经道,“朕只是让你侍奉笔墨。”
……
福全刚擦了汗,稍微稳定心神,听见舆内贵妃娘娘又开始哭哭啼啼了。
“陛下——阿泰——”娘娘有气无力。
“怎么了?这般侍奉笔墨不好?”陛下言语轻快。
“呜呜,御笔甚粗……容不下……”
福全纳闷:哪支狼毫这么粗?
拓跋泰低低发笑:“碗中有水,装得下。”
福全一头雾水:笔搁呢?砚台呢?为何要用碗装笔?
……
因着连夜赶路,是故拓跋泰一行人在清晨率先到了南苑行宫,其余从驿馆出发的人马,要午时以后才到。
行宫诸人未料到皇帝竟然单独早到,尚在整理宫殿,一时间措手不及,拓跋泰并未怪罪众人准备不周,只是问宜春殿收拾出来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带着崔晚晚先过去了。
自本朝高祖起,在南山下始建行宫,列植松柏千株,修屋建宇,数代之后逐成如今宏大规模。因山中有温泉,故而行宫中重要殿舍皆引热水建汤池,其中以宜春殿的“红枫落雪”之景最负盛名。
崔晚晚一进殿就直奔庭院汤池,远远瞧见水面雾气蒸腾,她蹬掉绣鞋赤足跑去,踩进水里就不肯出来了。
拓跋泰见她不一会儿就玩湿了裙摆,不由得无奈摇头,佛兰和金雪银霜都还没到,于是他吩咐福全去取干爽衣物。
他漫步踱到池边蹲下,伸手掬起一碰水,口气讨好:“这下气该消了罢?”
她气性大,一早上都不理他。
“没有!”
崔晚晚一脚踢开水面,水花溅了他一脸,还是气鼓鼓的。
拓跋泰也不去擦眉梢水渍,只是问:“那晚晚要如何?”
崔晚晚瞥见福全率人捧着巾帕梳栉还有换洗衣裳而来,顿时有了主意。她在岸边坐下,斜眼睨他:“你给我洗脚我就不气了。”
福全走近听到这一句,惊得差点把手里东西摔出去。
这这这……使唤天子洗脚,诛灭九族也不为过啊!
“好。”
谁知拓跋泰却一口答应,俊脸上水珠滑落至嘴角,只见他勾了勾唇,水珠顺势滑进嘴里。
“朕连晚晚的洗脚水都喝了,洗个脚算什么。”
崔晚晚眉开眼笑。
二人含情脉脉,福全自觉此时此刻不该看也不该听,赶紧让人把手中东西放下就撤走,排在最后的内侍动作稍微慢了一点,还挨了他拂尘一下。
“别乱看!快走!”
这人年岁不小了,两鬓斑白,眼神也不太好的样子,似有白翳。他被训斥后十分惶恐,躬身埋头匆忙离去。
午时过后,冬狩随行众人陆续抵达行宫,日暮时分,行宫的广场上燃起篝火,设宴款待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