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宜宁的面色,众人便知事有蹊跷。一行人进了营帐,依着身份落座,秦宜宁就将在丹福县的所见所闻,以至于最后如何带着青年逃出,又如何安置了那青年的事说了,最后总结道:
“丹福县的百姓淳朴又愚昧,许是因为本地那三个宗族大户的影响,他们行事多少都透着几分蛮气,对朝廷似乎有很深的误解,对礼法也并不看重,只愿意信服他们本地大户族老的话。另外还有,他们对你这个忠顺亲王也必定有误解。”
谢岳与徐渭之闻言都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情况这样便不好办了。也不知这些百姓到底误会了一些什么,竟将王爷看成洪水猛兽了。他们这里的民夫不肯去辉川县集合,必定也与这误解的源头有关,身若真是如此,那还真的不好办了。”
“是啊。王爷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他们的误解到底怎么来的?”
秦宜宁道:“我也很纳闷,只是当时出了那个事,我也不好再留在那里,只想着咱们去时再说。另外我当时不小心露了脸,回头去了丹福县,我还要好好的装扮一下,别叫人看出来了。”
逄枭拍了拍秦宜宁的脸颊“这倒是不怕,那些人也不敢盯着你看,况且咱们到了丹福县,你穿着华贵一些,妆容变一变,与现在素颜相比差别还是很大的,他们认不出来。何况就算认出来了,他们都是寻常百姓,又能说什么?”
“这倒也是。”秦宜宁释然道,“我也是太紧张了,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不过当时也是我的疏忽,没有顾上戴着帷帽。”
逄枭笑着摇头,“你打探到的消息已经很有用处了。至少咱们知道了丹福县百姓对我的感官。只不知我到底是哪里惹了众怒。竟让这些人如此怨恨。”
“这恐怕便是咱们需要去查明的事了。”
谢岳道:“依老朽看,咱们还是即刻启程,先去探一探程知县的口风。此人与陆家关系匪浅,总觉得从他哪里能得到一些线索。”
逄枭赞同的道,“谢先生说的是。稍后咱们便拔营启程吧。”
“是。”众人都点头应下。
秦宜宁与寄云去逄枭的帐中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华贵襦裙,长发高高挽起,以银花头挑心固定,秦宜宁觉得这样太过肃静,又带上了珍珠发箍和羊脂白玉的镯子,既不会坏了孝中的规矩,又一眼便看出身份之尊贵。
待到将眉形略作改变,将眉尾斜挑,嫣唇点了红芍药花制的口脂,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起来,与行商时布衣荆钗的模样已经判若两人。
寄云也换回了平日的装扮,扶着秦宜宁出来后,逄枭便让人将帐篷收拾妥当,随后与秦宜宁登上同一辆马车。
亲王出行,又是有意为之,自然声势浩大。除了精虎卫,逄枭还带了王府护卫几十人,数辆马车依次排开,马车旁有精虎卫护送,马车后则跟着王府护卫。
一路都非常顺利,到了午后时分,队伍已经临近丹福县城。
逄枭安排人去城中通知了程知县,其余人则在原地修整。
过了一个时辰,城门大开。
汤秀低声道:“王爷,城中百姓出来相迎。”
逄枭撩起车帘,秦宜宁也探身往外看。
只见打开的城门中人头攒动,老百姓都在拥挤着往外瞧。
逄枭轻笑了一声:“这程知县也算是御下有方,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将城中百姓都调动起来出来相迎,可见程知县的号召力了。”
秦宜宁笑了笑,“所以于这件事上能够调动起来,可于修建皇陵征民夫的事上却办不好,这背后就不定是谁的缘由了。”
说话间,只见城中的百姓开始骚动,随后有差役自人群后而来,百姓们摩西分海一般让到了两旁,一行人快步从城中迎面而来。
为首男子年约而立,中等身材,形貌儒雅,是个典型的白面书生,他身着绿色盘领官袍,胸前缀黄鹂补子,行走时已逐渐露出微笑,恭敬的微弯着腰。
“丹福知县程君,携本县县丞,耆老,特来迎接忠顺亲王!”程知县报上大名,便恭敬行了大礼。
他身后的县丞、师爷、耆老以及百姓们都跟着行礼,齐齐高声道:“王爷千岁!千千岁!”
逄枭与秦宜宁对视了一眼,便先下了马车,含笑上前相搀:“程知县休要如此多礼。诸位也请起来吧。”
秦宜宁下车站定,也在寄云的服侍以及侍卫的随同之下缓步走到逄枭身后。
程知县恭敬的道了谢,抬眸看到秦宜宁,立即再度行礼:“见过王妃。”
秦宜宁温婉一笑,“免礼。”
靠近后,秦宜宁便察觉在程知县身后的耆老之中有个熟面孔。
正是昨日在街上与她发生了冲突的长者。
秦宜宁面不改色的端颜垂眸而立,将王妃的高贵与端庄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程知县身后的几人原本还有些好奇,想要抬眸偷眼观察,却在对上逄枭那含笑却锋利的视线时一个个怂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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