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挑完衣裳付了钱,两人出了门,皎皎才说了自己的打算,宋嘉然握着她的手,“这事儿,你先别急,现在时局还不稳定,再等等。”
“嗯,我听嫂嫂的。”
“不过,咱们可以再去买点针线、碎布之类的,做几个布套子日后好装汤婆子。”
皎皎点头答应,“好,我给哥哥做个护膝。”
“说起你哥哥,也不知他们找宅子找得怎么样了。”宋嘉然念叨道。
另一边找宅子的郑立晏两人,可谓是一路波折。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二章
郑立晏与郑立勤两人冒着冷风询问了一路, 才找到了云州城里的一家牙行,结果说了需求后人家说要看看两人的身份凭证, 两人自然不能拿出来。
那牙人便道:“如今时局动荡, 身份不明之人谁敢把房子租出去?两位客官,还是请回吧!”
郑立晏无法,偷摸又塞了锭银子给那牙人,“还请您再帮忙询问询问, 我们这一大家子人, 只想找个舒服的宅子好好过个年。”
“是啊,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哪有在外游荡的礼,小兄弟, 这云州城内,别的不多,宅子肯定是不缺的,你再好好想想,许是有能租的却一时忘了。”郑立勤也道。
收了银子, 那牙人又看两人确实是急需的模样, 思量半晌, 回头看了眼牙行其他人, 低声道:“二位请跟我来。”
他引着二人出了牙行,沿着街上走了会, 又绕了两个巷子,“倒是的确有个二进的宅子, 我也不瞒二位, 那宅子是我姨母家的姑爷的, 算是我表家弟兄了, 原是一家五口人住着。倒还宽敞,只是前几日家中老爷子没了,那老爷子原籍许乡,去世前最后的念头便是落叶归根,所以我那表兄弟一家子就准备扶灵回乡。许乡路远,没个三五月也是回不来的。”
他说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又绕进了一个巷子,走到一家约六尺宽的黑色木门前,敲了敲,“我这表家弟兄家里也不算宽裕,这次给老爷子治病办丧,花了不少积蓄,就想着家中人都走了这宅子白白空几个月倒不如租出去赚点租金。”
“谁啊?来了!”院内一道年轻声音传来,打开门,正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头上还带着孝。
“张家表哥,你怎么来了?”青年人朝牙人拱手行礼。
牙人回礼,“我带人来看宅子,”又回首介绍,“这两位姓郑,郑公子,这便是我那表兄弟。”
听到是来看宅子的,青年人也向他们行了一礼,“在下季青,两位快请进。”
郑立晏回礼后便打量这宅子,两进的宅子,说不上精致也说不上阔朗,屋舍都比较紧凑,好处便是看着房间挺多的,郑家这么多人也能住下。
这一进前还有个院子,院子靠墙角的地方还有一小垄菜地,菜地另一边还砌了道半高的泥墙,约莫是养一些鸡鸭之类的。
看来出来,这家人虽说不上富裕,却也是会过日子的人家。
“这菜地是我父亲收拾出来的,他老人家闲不住,平日便种点菜,养几只鸡。不能给家里添什么进益,不过是饭桌上多几道菜罢了。”季青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回忆,想必是想起了刚去世的父亲。
“怎么样?郑公子,这宅子还不错吧?”那张牙子便道。
是勉强还行,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在脸上。
“宅子呢,还行,就是吧,我瞧着你这宅子是背着阴的,若是夏日还能涂个凉快,可到了这冬日,便觉得阴冷得很,我家中还有长辈病着,可受不得寒。”
看房到了这一步,就得看谁砍价功夫厉害了。
张牙子也是深谙此道,满脸为难道:“郑公子,不说别的,只说您想找个价格不贵还要屋子多的,除了我表弟这可真没有了。”
郑立勤不甘示弱,“你这牙子,嘴里是没一句真话的。季公子,我说话不好听,您担待些,再怎么着,你这宅子也是刚有人过世了的,若是那些讲究的,定是不愿意住过来,您急出,我们急需,大家好好商量嘛。”
季青闻言苦笑,他也是想着许乡路途遥远路上得多凑点银子才觉得把家租出去,否则住了多年的宅子谁愿意往外租呢?但面前这人说得也是实情,实际上他托张家表兄帮忙租房子已经有好几日了,可别人一听他这家中才有人去世,便不大愿意。
张牙子自然还是帮自家亲戚的,当即便道:“郑公子,商量当然是可以的,但这价可不能压得太狠,我带您两位来这儿,那是因为季青是我自家兄弟,他人不在有我来做担保,包准您一家人在这儿住着好好过年,断不会让人知道。”
他没有把话说得直白,却也是在暗戳戳告诉他们,他们现在可拿不出身份凭证呢!
这可属实被拿捏了。
郑立晏笑道:“这些都是可以谈的嘛。”
最终,这套二进的宅子以每月二十五两的价格租下了,而且季青那边也承诺,这房子里的家具之类他们都可以用,那菜地里的菜也留给他们了。
以张牙子为中间人做担保,两方签了租契书,交了定金,他们五日后便可以搬进来。
倒也不怕张牙子合伙亲戚骗人,大夏的牙行还是很正规的,能在其中做牙子的人信息都是有留档的,若是犯了错,只需上告牙行掌柜,那牙子要被革职不说,还得面临罚款入狱的刑责。
当然,为了避免张牙子觉得他们拿不出身份文书是有案底在身便铤而走险,郑立晏特意在临走之时一个不小心将院子里装满水的大水缸踢移了点位置,又装作不好意思地漫不经心地将水缸轻而易举地举起来抱回了原位。
然后在张牙子与季青目瞪口呆之下和郑立勤回了客栈。
刚到客栈门前,就遇上了郑立全。
“四弟。”郑立晏唤了他一声。
自李氏死后,郑立全比以往更加沉默了,每日抱着少荣不做声。他一个男子,从没有带过孩子,只几日,少荣便脏兮兮的,哭着喊着要李氏。
郑立晏听说那日李氏是被小吴氏推出去的,以为郑立全会恨小吴氏,可过了这么多天,也不曾见他有过什么举动。
“四弟,你这是要去哪?”郑立勤笑着问道。
郑立全硬邦邦道了句:“有点事。”然后就走了。
郑立勤看着他的背影挑眉,“这四弟妹走了后,老四也不像以前了。老三,如今这大哥腿脚不便,四弟脾气又软弱,五弟是个混不吝啬的,看来以后这家里,还得靠我们两兄弟了。”
郑立晏瞥他一眼,淡声道:“我这人愚笨不知变通,不像二哥长袖善舞心冷肠硬,以后郑家有什么事二哥若是愿意,二哥站在最前头便是。”
说罢转身进了客栈。
留在原地的郑立勤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岂听不出郑立晏话中之意,“心冷肠硬”,不就是在损他少康没了还有心思想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