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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虞还没有和阿秀相处多长时间,却也明白了她性格中的倔强和坚韧,不是这样的性格她走不到现在的,他没有用其他理由来说服她,只说用这段时间来帮她搬家。母子俩达成约定,两人沉默相对的时候竟在这时齐齐露出一个浅笑,气氛陡然间轻松不少。……宴聆青现在已经不缺钱了,钟创说游乐园哪怕营收再差,他一个月至少也能拿到六位数的收入,但他还是会去上班。装鬼又不难,还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万一他就能从他们之中感知到想要的情感呢。下班之后他会去何虞家里吃饭,隔三差五去一次,何虞甚至给他准备了房间。“你不用觉得打扰就不好意思来,我和我妈的性格都比较内敛,分开了这么多年也需要时间磨合,有你在的时候我和她都不会那么紧绷。”这是何虞的原话,宴聆青听进去了,答应会多来,但他没有住过,他已经住回了金双湖。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感,但心口的那道痕迹太深,半个月过去也只是浅浅消了一点。这天,当他又想去何虞家里的时候,江酌洲把他叫了过去,“最近很忙?”江酌洲问道。“也没有很忙,要去何虞家里吃饭。”宴聆青老老实实答道。“是吗?”江酌洲垂下眼,语气意味难明,“看来是他们家的饭比较好吃了。”宴聆青奇怪地看过去,也觉得江酌洲不太高兴,但他告诉过他的,他去吃饭又不仅是为了吃饭。江酌洲也察觉到这一点,压下心底丝丝缕缕冒出的酸气,如往常那般说道:“今晚留下来陪我吃饭可以吗?准备了你喜欢的。”宴聆青当然是答应。满满一桌,两个人吃绰绰有余,宴聆青随口问了一句:“吴大师不来一起吃吗?”“他前两天搬出去了。”周培柯的事在那边传来消息前暂告一段落,这段时间吴昭昭跟他待在一起也没有走过霉运,事情算是解决了。工作都完成了,吴昭昭就愉快地搬走了,这里再好也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啊。吃完饭后江酌洲又将他留下来住,用的理由是房间太久没人住不好。但他也不是人啊。而且七天前他才在这里睡过。总之,不管怎样,宴聆青还是睡在了自己在这里的房间。午夜,宴聆青已经熟睡,他在这里没有任何防备,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依旧一无所觉。房间里昏暗一片,窗帘没有拉,只有庭院里的灯光映照进来稍作点亮。进来的人是江酌洲,他站在宴聆青床边许久,随后坐了下来。光线太过昏暗,少年面貌看不分明,江酌洲伸出了手,即将触到之前又收了回来。宴聆青。阿青。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阿青。姓什么?全名呢?姓?没有姓,就叫阿青。你如今是宴家弟子,根骨不错,又是我带回来的,以后就跟着我怎么样?跟着你会有饭吃吗?当然,会比其他和你一起进来的弟子吃得更好。好,我跟着你。从今以后你跟我姓宴,就叫宴聆青。那时候的江酌洲只有十二三岁,宴聆青六岁。宴家,当时的玄门之首,江酌洲任少主,也是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一个。前世的江酌洲出身显赫,天资卓越,他背负许多人的期望,也享受数不清的资源,天之骄子,不外乎这样。但宴聆青,一个靠乞讨为生的小乞丐,半个扔掉的馒头要靠抢,一个铜板要拼了命去护。小小一个,脏兮兮的,眼睛却总是很亮。清澈无辜,干净,只一双眼睛就能看出他的乖巧。乖巧的小乞丐打起架来却很凶。十二岁的江酌洲莫名跟了这个小乞丐许久,观他面相,看他骨骼,为他掐算,然后走到小乞丐面前,“你愿意归入我宴家门下吗?”小乞丐起先很警惕,但很快乖巧答道:“我愿意。”“不怕我骗人?”“不怕,玄门宴家,除杀恶鬼,我见过,他们都穿这样的衣服,没人敢骗。”这是他和宴聆青的初识。这是江酌洲从那些碎片画面里拼凑出来的一幕。
前世今生本就相隔,前世的记忆也不该被今世的他记起,但他偏要违逆而行,后果便是周培柯对他魂魄造成的影响不仅没有消失,还在一次次的回忆中加重了。但江酌洲不想停下来。他还要知道更多。男人俊美的轮廓隐在黑暗中像一头潜伏的巨兽,巨兽慢慢逼近了猎物,即将吞噬前又停了下来。江酌洲什么也没做,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那双看不清的眼里却越发幽深而危险。他知道宴聆青去找何虞做什么,也知道他需要什么,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他可以尽快将自己魂魄上的痕迹修复。但,有时候的情绪就是不讲道理,尤其是现在的他。闭了闭眼,江酌洲凭着那丝联系拿起了枕边的小残魂。宴聆青碰不到它,却总能靠着牵引让残魂留在身边。和来时一样,江酌洲带着残魂悄无声息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宴聆青身边把残魂带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七天一轮回,每隔七天他需要为残魂点上一滴心头血。这一次是第三次。明亮的灯光下,残魂被摆在桌上,眉心那点猩红一点点渗入,消失不见。“哼。”咒成之时,男人痛苦的闷哼声响起,江酌洲双手死死扣着桌沿,额上鼻间渗出一层冷汗。又过去许久,江酌洲直起身把残魂送回了宴聆青房间。……第二天早上,宴聆青头一次比江酌洲起得早,在客厅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下来后,他去敲了江酌洲的房门。没敲几下门便开了,江酌洲已经穿好衣服,见到站在门口的宴聆青,嘴角扬起微微笑意,“早,抱歉,昨天睡得有点晚,还要你来叫我。”宴聆青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打招呼,他没有让开,微仰
', ' ')('着脸盯着江酌洲。江酌洲的脸太白了,白到不正常,只要人不瞎就能看出他状态很不对劲。宴聆青蹙起了眉,伸手在男人额上摸了摸,不怎么热,但这才不正常。宴聆青即便化作人体温也是凉的,每次碰到江酌洲他都觉得很暖很热,但这次摸着太凉了。宴聆青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什么,“到底怎么了,罪孽不是已经清了吗?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好?”江酌洲将他的手拿下来,主动解释道:“后遗症而已,清了也需要时间恢复,我养几天就好。”“你昨天还不是这样。”“嗯,所以说是后遗症,稍不注意就容易犯,走吧,下去用早餐,今天去上班吗?”“要去的。”宴聆青被带着往楼下走去,话题也被江酌洲引到了别的地方,但他心里并没有将这件事放下,反而疑惑越来越重。养几天就好。几天……江酌洲不是第一次这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七天前他来这里住的时候,第二天起床他看上去也不好,但比现在要好一些。还有从医院回来之后,他看上去比在医院更差,看上去像生了病,但江酌洲说是没有睡好,有点累。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宴聆青从没想过自己的脑子还能想那么多,卡住的时候,他下意识敲敲脑袋,一天一天掰着往前数,七天,又是七天,这个后遗症是七天一发作吗?宴聆青带着疑惑上了班,又带着疑惑下了班,然后去了何虞家里。何虞一般不会那么早回来,他实际上很忙,有时候在家里吃了晚饭回到房间后又会忙到深夜。阿秀和老鬼都为这事发愁,说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宴聆青对此也没有办法,江酌洲很多时候也是这样的。“小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阿秀在厨房备菜的时候问道。宴聆青也在旁边帮忙,闻言点了点头,“有的,我在想什么病是七天一发作的。”“七天?”“对,七天一次。”“有些病就算有规律也不会刚好七天就发作一次,哪有那么准时的,是谁生病了吗?”“是我的朋友。”“如果担心的话,可以直接问他。”“问了,但我觉得他说的不对。”阿秀发愁的事宴聆青解决不了,宴聆青发愁的事阿秀也给不出答案,老鬼也凑到他身边说这说那,但没有用。八点左右,何虞回来了,每次何虞回家的时候,阿秀和老鬼情绪都会激动一下,然后宴聆青总能从这波动的情绪中感知到他们对何虞的关爱。于是暂时把疑惑丢到了一边。要离开的时候他又把事情跟何虞说了,何虞立马想起江酌洲刚出院又叫医生过来检查的怪异举动,他说:“刘医生的联系方式我有,但估计他不会透露病患的隐私,或者你可以去问问吴大师。”有时候事情太反常了,就要从超出常理的玄学去想问题。宴聆青觉得很有道理,他有吴大师的联系方式,当即就给他打了电话,说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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