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天子有心派人去查,过去侯府的旧事也瞒不住,天子不亲自出手是为了昭昭的颜面,可不代表天子会轻轻放过此事。
“昭妃是个心软念旧的人,向来敬重长辈,对梁卿的照顾很是感激。”李翾似是意有所指的道:“梁卿不要让昭妃伤心失望才是。”
梁宗行心中微沉,面上却镇定的恭声道:“请皇上放心,臣必不会辜负皇上和娘娘的信任。”
李翾微微颔首,“去罢。”
天子的警告言犹在耳,梁宗行这一路上听了长子所讲的经过,不由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紧蹙起,末了重重叹了口气。
“是父亲对不住你们夫妻,也对不住昭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还透着深深的愧疚。
张氏是他自己挑的继室,梁成遂是他的儿子,大儿媳和长孙险些丢了性命,而昭昭也吃了不少苦。
“父亲也是一时失察。”梁成昀没有大度的说出不计较的话,那日妻子生产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若非昭妃请动了宫中最好的太医,他的妻儿能否平安还很难说。
等父子二人进去后,张氏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了梁宗行的衣摆,苦苦哀求道:“侯爷,看在妾身为您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份上,求您向昭妃娘娘求情,保住阿遂唯一的骨血!”
梁宗行目光复杂的望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顾昭神色淡淡的看着张氏再次“嚎啕”起来,还在垂死挣扎,不知悔改。
“事情已经查清,想来大表哥已然告知了舅舅。”顾昭望着梁宗行,平静的道:“到底是侯府家事,还是舅舅料理为好。”
梁宗行满面羞愧,恭声道:“臣愧对娘娘。”
“侯爷,妾身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罢!”张氏见他似是无动于衷,心慌得厉害。若丈夫不站在自己这边,那就全完了!
她说着就要给梁宗行磕头。
“昭妃娘娘,是臣教妻不力,导致家宅不安,也让娘娘受了委屈。”梁宗行知道昭昭找了他过来,也是念及旧情,给他体面。
而他更知道,若他处置不当,哪怕娘娘心软,天子都不会答应。
梁宗行扶起了形容狼狈的张氏。
就在张氏以为自己丈夫要救她时,只听梁宗行平静的语气中透着冷酷:“臣的妻子病了,臣会将她送到乡下庄子上养病,终其一生不得回京!”
张氏傻眼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乡下山清水秀,舅母去养病也好。”顾昭对张氏的处置没有意见。
“至于莲心,意图谋害世子夫人,本该送她去见官,只是终究臣私心想维护侯府声誉,也让她体面上路罢。”
不等顾昭开口,梁成昀低声道:“父亲,莲心心肠歹毒确实不能留,只是大哥儿才出生,见血并不吉利,再留些日子罢。”
“侯爷,您不能这样待妾身——”张氏回过神来,状似疯狂的道:“您不能将妾身赶走!”
梁宗行沉声道:“娘娘还在这里,竟还如此吵嚷成何体统?送夫人回房,一刻钟后立即出发!”
只见几个身强体健的婆子走了进来,带走了正厅中哭闹不休的人,这才清静下来。
“让娘娘见笑了。”梁宗行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努力挤出笑容来:“娘娘放心,这家里交给老大媳妇,比起张氏要强百倍。”
顾昭叹了口气,道:“舅舅多保重自己。”
梁宗行恭声应下。
似是算准了时辰,李翾从门外走了进来,仿佛对正厅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时候不早,朕同昭妃要回宫了。”他语气和缓道:“等过些日子世子夫人修养好身体,可时常进宫陪昭妃说说话。”
天子的意思很明显,他对梁成昀还是满意的,有意提拔。
梁宗行和梁成昀忙跪下谢恩。
待天子牵着顾昭的手离开时,顾昭再次看了一眼侯府,心头闪过一丝怅然,很快又觉得释然。
“皇上,多谢您送给我这个生辰礼物,我很喜欢。”顾昭主动去握住天子的手,柔声道:“我已经放下了,您也不必再替我担心。”
两人都未深言,彼此的心意却已了然。
李翾回握住她的手,温和的望着她,道:“那就好。”
***
自安阳侯府回来没多久,顾昭的生辰如期而至。
她的生辰宴淑妃办得很是热闹,却并不铺张,分寸拿捏得极好。除了静妃病了不得下床、方婕妤留下照顾她,其余的宫妃全到了,还有太后、长公主也到场。
在一众宫妃的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天子亲自陪着她一起到场。
先前天子不进后宫,大家还能以天子一视同仁来安慰自己,见了近来昭妃的得宠,方才直到天子也会光明正大的偏爱。
这次宴席还算平静,因为很快天子的寿辰也到了,那才是重头戏。
大家铆足了心思,准备在天子跟前力图能求得一分关注。
瑶华宫。
这日正值天子休沐,他先醒了却没动,见小姑娘蜷在他身边睡得香甜,他极有耐心的等着顾昭自己醒来。
因天子常留宿瑶华宫,顾昭也跟着习惯了早醒。天子没等太久,只见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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