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歧目露狐疑之色。
“顾姑娘,这梅花是我姑母的心爱之物。”周临歧以为她不知其中缘故,解释道:“平日里她都舍不得剪枝,你……”
他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前次他误会了顾昭,这次本该帮她圆场,也算作是补偿了。
到时候他可以说是自己让顾昭剪的,姑母总不会太生气。
“多谢您关心。”顾昭见他又误会了,大大方方的解释道:“是夫人让我来剪两枝带回去的。”
周临歧微愕。
很快周氏派来陪顾昭剪梅花的人过来,送上了梅瓶,好了梅枝。见两人说话,她想起了夫人的吩咐,找借口叫了怀霜一起走。
周临歧这才知道自己险些好心办坏事。
“顾姑娘,是我武断了。”他不免有些懊恼,只是通身冷清的气质让人很难猜透他的心思,听起来有些硬邦邦的。
顾昭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妨事的,您也不知情呀。”
“你喜欢哪枝?”周临歧突然道:“我帮你去剪。”
在来时他就留意到顾昭的视线盯着在坡地上的那一棵梅树,只是以顾昭的身高不方便够着。
“既是夫人的心爱之物,两枝已经够了。”顾昭虽是闪过一丝迟疑,还是婉拒道:“多谢您的好意。”
周临歧这才收回了想要压下枝条的手。
“您是来这里躲清静的罢?”见他似是有些尴尬,顾昭善解人意的道:“真是辛苦了。”
他听出顾昭话中的调侃之意,却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还有些莫名的高兴。
“让姑娘猜中了。”他坦然承认了,又道:“不辛苦,只是有些头疼罢了。”
顾昭本想说完就先告退,没想到周临歧的话里有了攀谈之意,也不好立刻就走。
“我还没有想成亲的意思。”他也不知为何,竟对一个见过三次面的小姑娘说出了心里话。“家中却催得紧。”
这倒也难怪,小侯爷虽未及弱冠,可京中与他同龄的人,已经有当爹的了。
尤其他还是家中独子。
“好男儿志在四方。”顾昭倒没如常人一般劝他先成家,反而道:“您是心中大志向,才暂且放下儿女情长,假以时日您的家人会理解的。”
他得天子看重,必是有自己的才能,这样的人恐怕是想在外建功立业。
人各有志,最终还是要走自己选的路。
周临歧淡然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见识倒跟别人很不同。
周临歧才想说什么,忽然园外传来动静,听起来竟像是长乐郡主的声音——
他不由皱起了眉。
见顾昭眼底闪过一抹惶然,周临歧低声道:“我先出去应付一下,你等等再出去。”
若别人瞧见了,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自己的自由要紧,她的清誉更要紧——周临歧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没有多说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昭轻声道谢,看着周临歧离开的身影,往园子深处又退了退。
这一退,她没看到后面的路,就要踩空——
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撞入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中。
“小姑娘,怎么都不看路?”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悠然响起,顾昭瞪圆了杏眸,缓缓转过身。
接住她的人,正是当今天子。
“嘘。”李翾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色自然的牵住顾昭的手,又抬手帮她戴上了兜帽。
兜帽的边缘处封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裹住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
她这样穿很好看,让人总想到毛绒绒的小猫儿。
顾昭一时也忘了挣开,乖乖的跟着他往梅园深处走去。
很快两人进了一道拱门,里面是三层阁楼,赫然是上次里面天子叫她过去的地方。
“您怎么在这儿?”顾昭这时才问出了声。
李翾镇定自若的道:“先前听太后很是怀念的提起在定国公府看过的梅花,正好今日休沐,朕想着亲自带两枝回去。”
这理由倒也不算骗她,只是若仅为了梅花,他大可不必亲自来。
顾昭眼底闪过一抹讶色,原以为天子和太后面和心不和,实则天子还是惦念着太后的。
“昭昭怎么在这儿?”李翾轻咳一声,让话题重新回到顾昭身上。“还跟周小侯爷在一处?”
他今日来没惊动定国公府的人,先是探听到顾昭和周临歧会在此处见面,他便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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