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的主位是叶修仪,是后宫中与顾昭走得最近的人。
“那个叫璃珠的宫女,如今在景阳宫可还得用?”贤妃突然问道。
王嬷嬷心中一凛,轻声道:“她已是二等宫女,有时会做些去各宫走动的事。”
贤妃缓缓勾起唇角,心中有了计较。“去将五皇子请过来,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王嬷嬷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立刻答应着去了。
待她离开后,贤妃自己拿起梳子,抬眸望向了镜子。只见镜中的女子眼角已经见了细纹,原本只能称得上清秀的容貌,失了温婉的浅笑,竟有几分阴郁。
论美貌和家世,在当初她远比不过侧妃高氏和吴氏,甚至与她一同进府的丁氏,也自觉高她一等。
好在皇上并不沉迷女色,待她们一视同仁,并未对谁有特别偏爱。府中事务由已经生子的高侧妃和吴侧妃一同把持,大家还算和睦。
直到柳侧妃进府,府中才又起了波澜。
皇上一年中在王府的时候就极少,柳侧妃身份特殊,进府后本就急于表现,可那次却被人设计,服侍皇上的机会轮到了她的头上。
她那时不知缘故,翌日一早柳侧妃兴师问罪时,她才明白过来。
当初皇上正在府中修养,柳侧妃即便再如何愤怒,也不好直接发作。偏生之后她怀了身孕,柳侧妃便对她愈发怀恨在心。
终于在皇上再次带兵出征后,柳侧妃开始磋磨她。
正在贤妃陷入回忆时,珠帘外响起通传声:“娘娘,五殿下到了。”
贤妃骤然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墙角的时辰钟,有些诧异儿子为何会回来的这样快。
“让他进来。”贤妃敛起眸中的情绪,淡淡的道。
只听清脆的玉珠碰撞声响起,身着牙白色皇子常服的李泓谨快步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妃。”
贤妃抬头望向儿子,发现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往常都是眉眼低垂的拘谨,此时竟隐隐透着几分神采飞扬。
“谨儿是有什么好事么?”贤妃露出温和的笑容,柔声问道:“也说给母妃听听?”
李泓谨忙压了压唇角,道:“父皇给儿臣派了差事,今年翰林院要编纂一部辞书,父皇让儿臣牵头来办此事……”
他话音才落,只见贤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皇上交给谨儿的差事越来越边缘——这哪里是一个皇子该做的?
李泓谨没看出自己母妃的不悦,还高兴的道:“父皇说儿臣前日做的两篇文章不错,才交给儿臣这件差事的。”
难道皇上只想让谨儿做个闲王?
他跟顾昭生的小皇子甚至还未周岁,难道他就一定比谨儿强么?
“原来如此。”贤妃强忍着不快,露出一丝笑容来。
“母妃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问你。”她招了招手,让五皇子到身边来。“你是不是还没放下璃珠?”
李泓谨唇畔的笑意陡然一僵。
“母妃,儿臣已经答应您不再跟璃珠联络!”李泓谨直接跪了下去,他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哀求道:“求您放过她!”
贤妃不由捏紧了帕子,难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竟就是这样的人么?
“谨儿,你想哪儿去了?”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母妃是你生身之人,又怎么看着你不高兴?若是你还没放下她,本宫去向叶修仪说情,把她要过来。”
李泓谨愕然的睁大了双眼,常年因生病体弱而苍白的肌肤,也隐隐透着激动之色。
“母妃,您说得都是真的?”他不敢置信的问。
贤妃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母妃骗你做什么。”
“多谢母妃!”李泓谨眼中一亮,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原先是儿臣误会您了……”
贤妃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些,她温声道:“虽是你愿意,母妃也要问问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你可有什么信物由母妃转交?”
李泓谨蓦地想起那串碎掉的琉璃珠,可他不好再提,只得道:“明日儿臣给母妃送来。”
说着,他就急匆匆的告退。
看着儿子离开的身影,贤妃面上的笑容缓缓收起。
***
丁庶人出事的时候长乐郡主正陪着外祖母去了济南,得到了消息后便立刻赶了回来。
饶是如此,当她回来后,庆福宫中已然空了。
长乐郡主来到瑶华宫见顾昭。
她来时还特意带了从当地买的特产并一些给小孩子的玩具,说是送给昭贵妃和小皇子。
寒暄过后,她才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贵妃娘娘,臣女想求个恩典,见丁庶人一面。”连日来的奔波让长乐郡主面上透着几分憔悴,与顾昭初次见她时的神采飞扬已全然不同。“臣女自小在丁庶人身边长大,虽并无母女名分,实则也相差不远……”
长乐郡主并没急着跟丁庶人摆脱干系,在她出事后还能想着主动去探望,这份心意难得。
顾昭成全了她,派怀霜陪她一起过去。
然而不多时,一行人铩羽而归。
“娘娘,丁庶人身边的素纱出来说,丁庶人正闭门抄经思过,不愿见郡主。”怀霜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