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渠阳显然看出了刘羡的疑惑,他解释说:“在下虽是略阳氐人,但一直心向王化,十四岁时就下陇到关中游学,可惜苦无名师指导,一直无有所成。直到三年前,一夜我心中苦闷,便在月下吹奏胡笳,老师闻而心喜,这才把我收入门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确实是小阮公会干的事情,刘羡闻言不觉一笑。他回首细细打量吕渠阳,又问道:“渠阳这么早来找我,是老师有什么嘱托吗?”
“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哦?怎么说?”
“在下想跟随县君左右。”
“嗯?”刘羡听闻此言,不由吃了一惊,“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在下虽随老师学习三年,可许多典籍都还未入门,如今老师撒手西去,在下就又要重头学起了。老师在世时和我说,他最得意的弟子就是县君,若是我无处可去,不妨随县君就学……”
听到这里,刘羡有些好笑,他第一反应是想推辞,毕竟自己才十九岁,此前从来没有给人当过老师。何况听刚才的话,这个吕渠阳和自己一般年岁,自己来教他,何等尴尬呢?
但他看到吕渠阳脸上那股忐忑的神情,又不觉有些心软,自己当年第一次去阮庄,也是这样的忐忑心境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定要拒绝对方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给幼童发蒙,费不了多少时间。
何况,听说关中的羌胡非常多,自己确实也需要一个熟悉关中和胡人情况的向导,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师弟非常合适。
这么想着,刘羡很快下定了决心,他笑道:“渠阳,我要去的夏阳可是个苦地方,你受得了吗?”
“放眼天下,除去洛阳、长安、邺城、许昌这寥寥几个地方,还有什么地方不苦呢?”
这一句话说出来,颇有悲天悯人的气质,刘羡顿时对吕渠阳刮目相看,说:“你会写文书吗?”
“随老师这段时间,看郡府里写过,知道个大概,但还没亲自写过……”
“那也够了,若你不嫌麻烦的话,就给我当个书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