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缘枝叶,结交亦相因。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辰。
昔者常相近,邈若胡与秦。惟念当离别,恩情日以新。
鹿鸣思野草,可以喻嘉宾。我有一罇酒,欲以赠远人。
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
这首诗传说是苏武在北海时写下的,他被匈奴扣押,牧羊于北海,十九年不得归故乡,传闻这首诗,是他在草原上偶遇一名汉人,又是悲戚又是喜悦,继而写下的乐府诗歌。
即使时光已经相隔三百多年,可如今听来,依然让人动容流泪。
李矩闻此歌声,不禁感叹道:“嗨,刘县君,这是乡亲们在表示对你的感谢啊!”
“苏武写这首诗,是因为在北海相逢了一位国人,即使素不相识,也当做骨肉血亲,希望自己能与他长久作伴。现在乡亲们唱起这首歌,正是感念您的恩德,希望您也能长久地待在夏阳县啊!”
他们一行人的席案就在宴会正中间,县吏们围绕刘羡坐成几列,饮食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多一碟酱莱菔,一壶酪浆而已。
刘羡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对李矩缓缓摇首,笑道:“世回,乡亲们不是在感念我,他们只是在许愿,希望告别以前的苦楚,令以后的生活能够一帆风顺。”
“县君何必自谦呢?夏阳衰落十余载,至今方有振作,这不就是您的功劳吗?”
“那也只是今天的功劳。”刘羡喝了口酪浆,对李矩谈着自己为官的理解,“百姓看待官府,其实是一天一个看法,你今天做好了,他会夸,明天做坏了,他就会骂。他可以既说你好话,也说你坏话,这并不冲突。”
“如果我因为今天的事情做得顺利,以为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然后靠在功劳簿上领俸禄,什么都不干,那乡亲们就会巴不得我早点滚,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只有想明白了这一点,就会明白,他们刚刚其实是在许愿,不是在感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