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凤还要再说什么,然而望族自有规矩,他这个长房嫡长子,在没有正式掌权之前,地位确实远不如苏少歌——苏少歌只拍了拍手,便有暗卫出来,直截了当的堵上嘴,把人拖下去,根本不给苏伯凤任何反对的机会。
干脆的打发了侄子跟妹妹离开后,苏少歌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却吩咐左右入内,服侍自己更衣。
虽然出身名门,饮食起居的礼仪已经深入骨髓,高冠华服也是常事。
但就像所有在生来优渥中厌倦了奢华的人一样,不出门、不见外人的时候,苏少歌向来装束简单,何况他到现在还没出父孝。
此刻却慎重其事的亲自挑选了一阵,才定下了玉冠青袍的穿戴——玉冠是通体无瑕的羊脂玉,虽然不似银饰那么朴素,却也应和了孝中的要求;青袍亦是无纹无缘的布袍。
伺候他的人都记得,这身青袍是才做的,除了试穿之外,苏少歌还没正式上过身。
现在这个局势,刚刚送走苏伯凤与苏少茉姑侄,苏少歌特特找出来穿上,除了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外,还能是什么呢?
近身服侍他的家生子都是久经训练,此刻心中悲哀无比,却也声色不露,只在眉宇间浸染出些许的悲戚来。
苏少歌察觉到,系好衣带后,放柔了语气安抚道:“不必担忧!我让凤儿还有六妹妹离开,也只是为了万全考虑!”
顿了顿,“若我所料不差的话……虽然余青翰已经攻入城内,不过多半是乱不起来的。”
他指着门外,“过一会,很可能有人来找我,我特意更衣,乃是为了此行做准备,可不是打算坐以待毙!”
下人闻言有点面面相觑,对望片刻,才由苏少歌平常最纵容的一名书童大着胆子问:“那待会要来喊公子的是谁呢?那人对公子是敌是友?”
苏少歌却未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现在也还只是猜测,到底是谁,却不好说。至于敌与友……”
他沉思了下,才道,“也不好说!”
书童与同伴交换了个眼色,却是不敢问下去了。
而此时,皇城内,沉寂了有些日子的宣明宫,两名臂托拂尘的内侍,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推开了正殿的大门。
锦袍金冠的人影随后出现在门内,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站在殿槛外,用意义不明的目光遥遥的打量着丹墀上的那张御椅——半晌后,似乎看够了,才撩袍而入。
这人进内后,过了足足一刻钟,才有人前来。
来人正是苏少歌。
他看到打开的殿门时,并没有露出任何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