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门房收了她的银子,倒是能好生听她说几句话,听完了只是光摇头:“真没这么个人呢,我唬你作甚!”
路金喆抿唇,不想这么放弃,索性把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其实家里人不过是送来个荷包,那麻烦差老爷,把这荷包往李大人身边递一下,顺便说,是给费慎之的,他听了自然就帮小人转交的。”
那门房摸着荷包,正要拆开看,路金喆忙不迭又塞给他一锭银子:“这里头物什不值钱,只把荷包给李大人就好了,记住千万要说是‘给费慎之’的!”
“费慎之!”那门房学舌了几句,终于闹明白这名号是哪几个字,忙把银子一掖,转身替她办事去了。
谢娘子在一旁看着,冲她竖大拇指,“不赖!”
路金喆吐出一口气,心里不住念佛,裴宛啊裴宛,你千万要在呀,千万要收到呀!
正祈祷着,忽然只听远处传来一句话:“嗳,这不是……路金麒的妹子嚒,你怎么在这儿?”
路金喆忙回身,只见远处走来个人,二十来岁,一袭青衫,眉眼很是眼熟,声音听着也耳熟。
“你是白……援鹿哥哥!”
白辞扇子点着她脑袋,轻声笑道:“好些年不见了,难为你还记得我。怎么杵在这晒太阳?要敲鼓啊?”
这说的是衙门口架的那鼓,击鼓鸣冤用的,路金喆忙摇头,“不呢,来托人办点事。”
白辞了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听说商会里好些参事都被抓起来审问呢,你哥哥还好嚒?”
“没有准信,我还在问呢。”
看着白辞温和的笑眼,路金喆几乎绷不住想要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但理智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今天出门,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目的只有一个,找到裴宛。
“援鹿哥哥,你也要……”她手指着衙门,意有所指。
白辞点点头,“我去里头见一个人。”
说着,便大摇大摆走进府衙,那门房正要拦着,却见从里头匆匆出来一人,把他接进去了。
路金喆呆呆看着,想着自己也要有这本事就好了。
“嗳,那谁?”谢娘子撞撞金喆肩膀,问。
“是我们同乡老白先生的小儿子,白辞,字援鹿,小时候我长住乡下嚒,有时候去他们家玩,会和他说话。”
谢娘子哦了一声,“他跟麒哥儿关系不好啊?”
明知麒哥儿被关押,自己也能进府衙,都不多问多说一句,哪怕是敷衍一句也好呢。
“不知道,小时候麒哥儿也挺爱找他玩的,后来俩人就疏远了,不是我哥的关系啊,你看他朋友遍地,白辞才是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人亲近的,脾气有点怪。”
背地里议论人,到底不是正大光明的事,路金喆不愿多说。忽然余光一瞟,只见衙门里走出来一人,腾的来了精神,是李仁卿!
“李大人!我来找费慎之大人,他在嚒?”
李仁卿懵头懵脑的出来,一见衙门外站着的两人,生面孔,更懵了!
听门房把那“费慎之”三个字咬字清晰的说出来,他还以为是东宫来人了,谁承想是个扮作小厮的女孩家!
他心里有点揶揄那位殿下,面上却不显,肃声问道:“什么费慎之,我这里没有这个人。”
路金喆做了个揖,“要是没这个人,大人您做什么多余出来见我呢!”
倒是很灵透嚒。
李仁卿嗖嗖嗓子,“那是个什么模样的人,你说说,本官替你找找?”
路金喆一见有门,忙不迭将刚才形容给门房的话,又说了一遍,什么身量瘦高,不怎么爱说话,是您座下的誊录官,又怕李仁卿不信,连裴宛不爱吃饭这毛病都说了。
李仁卿上下打量着女子,雪团一样的脸庞,一说话就露出两点笑靥,眼睛鹿儿似的,透着股机敏,虽然行动活泼了些,但胜在仪态大方,丝毫不见忸怩之态,该是好人家作养出来的。
他这么评判一会子,便问:“他有事出门忙去了,你有什么要紧事找他?”
“啊?”
路金喆一听裴宛不在,心凉了大半,不由得问得有些急:“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了?”
李仁卿蹙眉,沉声道:“你打听他的行程做什么?”
路金喆忙解释:“我没打听,我不打听,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帮忙,那檀泷或者刘庆在吗?”
“你连他俩都认识?”李仁卿再次对这女孩刮目相看,倒是和颜悦色起来:“他去哪儿了我真不知道,不过若可以的话,有什么事我也能替他帮忙。”
他想着呢,一个女孩儿家能有多大的忙能帮的。
谁知这正中路金喆下怀,欣喜地道:“那正好呢,李大人,这事正该您负责呢!”
还没等李仁卿应承,她便倒豆子一般诉说起来:
“李大人,小人父亲是城西南北杂货铺大掌柜路岐山,哥哥是浣州商会参议路金麒,他们自前日就被官府一纸文书缉拿走了,家里老太太,太太,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路金喆一面说,一面悄悄觑着李仁卿的脸色,见他脸上未见不耐之色,赶紧继续道:“我们也是知法守法的人家,看着别的参议都尽数回家了,他们却久日未归。所以想着上衙门里来问问,父兄到底犯了什么罪过,好让家里人心里有个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