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仗着成绩比江南好那么几名,直接选了那个单人座。结果不知道江南对他用了什么招,钱子安屁股还没坐热乎,就以看不清黑板为由求着李成江给他和江南换了座位。
这件事之后,大家便把这个座位默认为南哥所有。谁要是敢动,那就是故意找南哥的茬儿。
而好巧不巧。今天这位新同学一来,就杠上了江南。
江南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个小破座位除了钱子安之外竟然还有人惦记。
——偏偏这个人还是和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恩怨的暴躁“白天鹅”。
江南敢发誓,这只“白天鹅”刚刚绝对是故意的。
毕竟她都要将自己的屁股放在椅子上了,结果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先她一步抢占了高地。
蒋延洲大爷似的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从书包里把文具袋拿出来,郑重且严肃地摆在课桌的右上角。
然后又拿了本高二的语文书出来,随手翻开一页,垂眸看着。神情认真得江南差点就忘了这人是个留级生,而把他当成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
江南翻了个白眼。
你看得懂嘛你看这么半天。
好一会儿,蒋延洲才抬起头来。
依旧是那双明澈干净的眸子,好看但是却看不清任何情绪。
他像是才看见江南。脸上堆出几分并不走心的惊讶,似笑非笑地和江南挥了下手。
然后是江南熟悉的懒散语调:“我们还挺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
还是只记仇的白天鹅。
蒋延洲话音刚落,钱子安就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哦~南哥居然和我们新同学认识啊。”
“原来是南哥熟人,难怪敢老虎头上拔毛。”其他几个爱闹腾的男生也开始笑起来,纷纷朝蒋延洲吹起口哨来。
江南被他们吵得脑仁疼,转头踹了钱子安一脚,“我认识个屁。”
江南踹得不轻,钱子安消停下来。
然后她重新看向蒋延洲,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语气礼貌客套——
“这位同学,你坐的这个座位是我的,可以麻烦你换个位置吗?”
“写你名字了吗?”
江南原本打算继续使用怀柔政策,毕竟初来乍到的正常人听到这种话,肯定会觉得抱歉,抱歉的同时自觉把座位给她让出来。
但显然她对蒋延洲有误解。
这人不但没有一丝半点的愧疚,反而一句轻描淡写的“写你名字了吗”把江南堵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江南再次开口之前,蒋延洲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我没记错的话——班长刚刚说开学时座位自选。”他适时地顿了下,“难道还有同学可以搞特殊?”
搞特殊三个字被蒋延洲故意拉长。
他说这话的时候全程看着江南,就差指名道姓说“就是你这位同学搞特殊”了。
江南气笑。
从小呼风得雨,这位主的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她爹和她哥,还没人能把她怼成这样。
只是她刚要发作,就有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速报速报——老李头来了。”
李成江端着他的大红色保温杯从前门进来时,教室里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看热闹的看热闹、吆喝的吆喝,钱子安甚至为了拥有更好的吃瓜视角,整个人都站在了桌子上。
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点学习的氛围。活像一个难民营。
好脾气如李成江,火也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顾不得什么狗屁静心养生,李成江捏着他的保温杯重重地在讲台上敲了两下,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下面还没来得及敛了嬉笑的学生。
“你们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今天开始你们就都是高二的学生了,一点都没有紧张感,明年准备拿什么去参加高考?”
李成江在学生心目一直是个慈师的形象,猛地发这么大火,全班都不敢再吱声。
就连平时屁话最多的钱子安,这会儿都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座位上,装模作样地学习起来。
只有江南还站在那儿。和蒋延洲无声地对峙着。
“江南。”所有人坐下后,江南自然就格外显眼,“看不到九点了?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江南就等着李成江问她。
不就是演戏嘛?谁还不会了。
“李老师——”江南眼底有几分委屈,“这位新来的同学他——”
然而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李成江就打断了她,“你没看到昨晚我在微信群里的通知?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我看你是想让我请你爸爸来喝茶了吧。”
这不是在说新同学的事儿吗?怎么就扯到她头上了?
但江南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这会儿也顾不得搞不搞新同学了,她赶紧把书包里那件校服扯了一角出来,极快地给李成江晃了一眼,鬼话信口捏来:“李老师我今天穿了校服的,就是刚刚在校门口吃早饭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这才不得不换下来。”
怕李成江不信,江南又表了表决心:“李老师我今晚回去就把衣服洗干净了,明天一定乖乖穿上,您千万千万别叫我爸来。”
她刚说完,蒋延洲就轻笑了声。
声音不大,但却能保证让江南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