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有什么话你先上车再说。”见江南杵着不动,沈国志半哄半骗,“先生说了今天要是不把你和小蒋一起接回去,他就要扣我的工资。”
江南心软。
沈国志话音刚落,她眼底的坚决就融化了几分。
沈国志的眼睛笑成一条缝,继续打着圆场:“沈叔工资也不高,你看在沈叔平日里帮你不少忙的份上别为难沈叔行不行?”
碍于沈国志的面子,江南到底没再坚持让蒋延洲下车。
但该表达的不满还是要表达的。
于是她重重地朝蒋延洲哼了声,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沈国志赶紧发动宾利。
从学校到江家的一路上,江南和蒋延洲两个人谁也没搭理谁,各自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风景。
仿佛这样对方就不存在似的。
沈国志被这气氛冻得难受,主动讲了几句玩笑试图缓解尴尬。
倒不想江南和蒋延洲都不买账,车里的空间顿时又□□可感地下降了好几度。
沈国志一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些,只能不动声色地踩大了油门。一直到把两位小祖宗送到江家别墅门口,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因为蒋延洲第一次来的缘故,江成行难得亲自来给江南开了门。
可是从开门那一刻开始,江南就发现自己被江成行当成了空气。
她叫了他一声“爸爸”,蒋延洲叫了一声“叔叔”。
这但凡长个心都能分辨得出其中的亲疏远近。结果江成行连个正眼都没分给江南,对蒋延洲笑得温暖又亲切,“是小蒋吧?外面热,赶紧进来。”
刘姨听到动静也从厨房里出来,亲自给蒋延洲拿了双更换的拖鞋。
“一年多没见着小洲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刘姨说着又去给蒋延洲倒了杯水,“饿了吧?你们洗个手马上就能吃饭。”
对比蒋延洲的众星拱月,江南忽然就觉得没人搭理的自己像那棵独自地里黄的小白菜。
要不是她知道她爸妈以前伉俪情深,看江成行对蒋延洲的态度,她都快怀疑蒋延洲是他爸的私生子了。
江南翻了个白眼,书包一扔趿着拖鞋走进客厅。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感受着空调的凉意。
她一身热汗还没吹凉,江成行那张不满的脸就出现在江南眼前。
她爹终于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一号女儿了——
只是还不等江南感到欣慰,江成行威严满满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开。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估计是想到现在家里多了个对比的人,江成行目光稍转,“你看看人家小蒋,坐得多板正。”
江南顺着江成行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蒋延洲在一张椅子上坐得笔直。
脸上带着抹适宜的笑,正和刘姨在聊天。刘姨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乖巧得不能更乖巧。
一副十足三好学生的做派。
江南脑子里迅速闪过蒋延洲在学校里永远没长骨头不是靠在椅子里就是靠在墙上的倦懒样子,怀疑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蒋延洲这哪里是来给她补课的——完全是来和她pk演技争夺奥斯卡奖杯的吧。
江南呵笑一声,正准备继续躺回沙发上。下一秒江成行就强行将她拉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笑。赶紧去把碗筷摆好准备吃饭了,等会儿吃完饭小蒋还要给你补习。别磨磨蹭蹭的。”
虽说刘云韶、沈国志是江成行聘的保姆和司机,但是江成行一直教育江寒和江南不准在他们面前有高人一等的优越,而是要把他们当成长辈一样尊重。
所以平日里摆碗筷、端菜这种小事江南基本都会帮忙做。
不想补课归不想补课,饭总是要吃的。
所以江南倒也没再继续躺回去,而是就着江成行的话,懒懒散散地起身往厨房走。
等她抱着四副碗筷回来的时候,江成行已经招呼蒋延洲和刘姨在餐桌上坐下了。
江南把碗筷摆在每个人面前,轮到蒋延洲的时候,她故意加了力道。
骨瓷碗与大理石的桌面撞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砰”响。
蒋延洲垂眸看了一眼,脸上波澜不惊。十分淡定地对着江南说了声“谢谢”。
江南一直在观察蒋延洲。
她捕捉到,蒋延洲在说谢谢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填满了真诚,而这份真诚里又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无辜以及不易察觉的委屈。
这个表演层次感,饶是江南这样的资深“演员”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江成行和刘云昭并没有注意到两个小孩儿之间的你来我往。
江成行拿了双公筷,一个劲儿地往蒋延洲的碗里夹菜,“我之前看了你们月考的成绩单,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能考那么高的分数?”
江南夹了一只虾扔进碗里,“爸你没必要那么夸张吧?我哥以前还不是日常年级第一,也没见你表扬他几次啊?”
“吃虾还堵不住你的嘴?”江成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江南一眼,“你考人家小蒋一半分数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反应这么快呢?”
行吧——
考得差没人权。
于是江南开始保持一团空气地自觉,安静地扫荡着桌上的饭菜。
一顿饭吃下来,蒋延洲的人气丝毫不减。不是被江成行吹捧懂事学习好,就是被刘姨拉着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