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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囚 第69节(1 / 1)

萧明稷眼睛看向郑玉磬,他们两个人在做夫妻间亲密的调情抚弄,心里却始终隔了一层,“若人剖心之后尚且能活,那我早便把这一颗心剖出来给你看,音音,我只是想尽力叫你高兴,好好地疼你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疑我?”

他的面颊都染上了动情的意味,“音音,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日日都那样忙,人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在外面若是吃饱了,哪有空闲来应付家里,你自己好好验一验货,不比我说一千句还强么?”

说来甚至有些叫人委屈,他在前面忙得水米不沾,好不容易抽出空闲还要学着如何叫音音舒心,偏偏那位还不领他的情。

“郎君以为音音这般殷勤是为了叫郎君这时节卖力些,谁想到你竟是这般来想我?”他含住郑玉磬的耳垂,含混不清道:“冤枉了郎君,难道不该受些惩罚?”

郑玉磬只觉得细嫩的手心有些烫,她的心中也是惊涛骇浪,萧明稷的行为确实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任是谁也不会觉得皇帝偷偷出宫微服私访到了秦楼楚馆,会是学艺来讨好自己的继母。

她低头看了一眼,旋即别过头去,萧明稷那处确实精神极了,不见半点颓态,除却天赋之外,也是旷得久了的缘故。

萧明稷喟叹了一声,“音音,从前咱们两个好的时候,无论郎君做什么你都喜欢,如今可见是被娇宠坏了,便是我再怎么好,你也总是这般不信人。”

他对待自己的执念有些时候近乎疯魔,然而两个人却都无法回头,一个不愿意与他燕好,另一个却总做些可笑的努力,折辱了她,叫她每日怏怏不乐,自己也未见得了多少乐趣,甚至异想天开,想去找一位男子来挡靶子。

这又是何必呢?

“三郎,你若真心爱我,便放过我,好不好?”她被迫服侍着人,眼中却是亮晶晶的泪:“要讨我开心,从前简单,现在也简单。”

“只要你真心尊重我……便是不尊重我,当我不存在也行,就叫我安安生生做我的太后,抚养孩子长大,与上皇一世不见,你可愿意么?”

或许是真的有些被萧明稷出宫寻找小倌的念头惊到,郑玉磬原本对他的心防也动摇了一些。

萧明稷如果不是真的还对她存了些爱意,只为了证明男儿雄风,倒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若是他还有那么一些真的心疼,她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或许也能得到实现。

她不会去寻上皇,更不会阻碍他寻找别人,安安心心地在清宁宫里过一辈子,做她的太后还不好么?

多少女子拼了命地向上爬,也得不到她如今的尊荣,郑玉磬悲哀地想着,世间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她达到了女子所能达到的最高宝座,却依旧逃不出萧明稷的掌心。

“三郎,你说你爱我,那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下心结往前看?”

她难得对萧明稷说话的时候存了几分真心,“是我错了,是我不该当年避你如洪水猛兽,叫你至今心中不平,可我们两个只要把话说开了,照旧可以相安无事地做一对皇帝与太后,如今的事情一笔勾销,好不好?”

她满怀希冀地看向他,但是萧明稷方才的柔情却变了模样,渐渐阴沉了神色。

郑玉磬的心渐渐冷了下来,面上也多了些失望,然而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萧明稷却将她的手撂开,毫不怜惜地侵占了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他从前为了讨好郑玉磬,都是有所保留,不疾不徐地怜爱,直到最后她舒服的时候才敢彻底放肆一小会儿,然而现在却过分得令人觉得窒息,郑玉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啊”,便抓紧了帷幔里侧的厚绸带。

“音音,我把心都给你了,忍让到这种地步,你还是想着离开我?”

他面上带了些残忍,被她气得近乎狞笑道:“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情之一字,岂是你说不愿意,便可以一笔勾销的?”

他的爱几乎已经低贱到了尘埃里,连断袖之名都可以忍受,就算是一辈子不娶后纳妃,也是心甘情愿,她到底还要怎么样才肯回心转意,非得剖心,叫他煎熬到死才满意吗?

“朕告诉你,绝无此等可能,你若愿意,咱们便继续做这样的夫妻,你若是不知道什么是乖巧柔顺,一味想着躲朕,朕便是打断了你的腿,把你捆在清宁宫伺候你一辈子,什么时候朕咽了气、撒了手才算完!”

他怒气填膺,似乎只有瞧见她痛苦才算快乐,“音音,你怎么就是学不会乖呢?做三郎的心上人不好,我疼你爱你,恨不得把天底下的一切都给你,为什么非要自轻自贱,做朕取乐玩弄的鸟雀吗?”

郑玉磬的面色早已经苍白,她被折磨得只知道去拽住那厚厚的绸带,拼命向后挪去,但是她躲一寸,那人便要进两寸,终究还是她吃亏。

第69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翌日清晨,皇帝是从清宁宫穿衣离开的。

宁越与万福在外面守了一夜,里头闹腾了整整一晚,但碍于太后寝殿里肆意妄为的是今上,谁也不敢进去。

等到皇帝吩咐进来的时候,万福吩咐人进来伺候皇帝梳洗,宁越却透过那半被掀开的床帐,借着冬日殿内的烛光来看榻上的情形。

皇帝宽厚的肩膀之后,有一名长发遮面的女子被厚绸带反剪双手捆住,口中用帕子堵住,伏在绣枕上昏睡,依稀可以看得出方才是被男子如何肆意对待取乐。

她除了那从被床侧扯下来的厚绸带,身无寸缕,只能依靠往昔那光可鉴人的长发遮蔽,额头上似乎有一块青痕,好好的长袄锦衣都如同它们的主人,被随意丢弃在了地上。

内殿几乎封闭了一夜,除了熏香,似乎还有些男女之间的气味,奢靡颓败。

宁越看得心惊胆战,袖下的双拳不自觉紧握,但是当他对上皇帝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又下意识极快地垂头不言,竭力放松了自己。

皇帝从前对太后也是十分珍视的,郑玉磬不愿意,便不会留宿在寝殿里面,然而这次几乎是留宿到了快要上朝的时候,宫人们的动静似乎也没有顾忌不知道是在昏迷还是沉睡过去的她。

只是当萧明稷看到宁越的目光时,仿佛是宣誓主权一般,拨开她那厚密的长发,在太后带有伤痕的额前烙下痕迹,叫即便是在梦中的郑玉磬也不舒服地蹙紧了眉头。

“好生伺候着你的主子,过一会儿有人来接她。”

萧明稷瞧着宁越便是那副□□也有些难以遮盖的心疼与隐忍,忽然心情好了些许,嗤笑了一声:“你一个奴婢,该谨守自己的本分,进宫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教会你非礼勿视,不能正眼看主子的东西吗?”

这么些年了,宁越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萧明稷有时候也不免会生出些疑问,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慕容公子是否敢向郑玉磬吐露自己的身份?

万福伺候着萧明稷穿好便服,所幸时辰还早,外面的天乌沉沉的,皇帝就算是赶回去换上朝服,再让人排了仪驾往前面去也不会误了时辰。

然而今上被人伺候着穿戴好了衣物鞋履,却顿在了原地,并没有起驾的意思。

在朦胧烛火中,他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帐望向里面昏睡的女子。

他已经将心迹剖白到这种程度,才换来她那堪比千金的真心一笑,他盼着的是两人重修旧好,再叙前情,而郑玉磬心中真正想着的却是离开自己。

她说她只想做一个安稳的太后,同那个孽种相依为命,不想再卷入后宫的是非纷争,她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了,便是他不那么尊奉也能去行宫过自己平静的日子。

那种虚与委蛇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好不容易跳脱出来,为什么还要叫她回归到那种仰人鼻息、成日只能依靠帝王宠爱,甚至还要被天下人唾骂的生活里去?

他烝了母亲,世人不敢怪皇帝,只能怪年轻貌美的太后受不住深宫的寂寞。

郑玉磬说这些话的时候,或许确实是被他打动,存了几分真心真意,她退一步,会安分守己,不会再有别人,以此来哀求他放过自己,但是她那口中发出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他想听的。

他头一回在她身上那么尽兴,不用忍着烦躁去讨郑玉磬的欢心,一边又一遍问她舒不舒坦,最后甚至堵住她的口,不愿意听她那些胡言乱语。

萧明稷走后,宁越才近前些,将已经不能看的绣被为郑玉磬遮盖好,小心翼翼去探她鼻息。

察觉到那微弱的呼吸,他才松了一口气,尽可能轻柔地将帕子从她口中拿出,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郑玉磬浑身颤栗瑟缩了一下,仿佛还没有从夜里的那场噩梦中走出,她哑着声音轻声道:“宁越,我好疼。”

宁越替她将头发归拢到一边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她身上的触目惊心,眼中的清泪没有控制住,滴到了她的脊背,顺着那柔美的曲线滑入深处。

怎么可能不疼呢,她额头上和肩膀以及腰窝,乃至于膝盖脚腕都有证明,自然那被男子毫不怜惜对待一夜的那处隐秘更加酸痛难忍。

他从后扶住她的腰身,严丝合缝,契合之下是她快要被逼疯的痛楚呜咽,但他却并不在意,反而拂开她的发丝,在她脆弱的耳廓边轻声道:“音音,我疼你爱你,你却说我折辱了你。”

“我对你好,你就永远也学不乖,是不是?”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叫人觉得彻骨寒凉:“那朕就叫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折辱!”

他本来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只有对上年少便倾心的她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犹豫与真心,他把一切都捧到了她的面前,却什么也换不来。

宁越知道萧明稷真正折磨起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是他没有想到萧明稷会将那些都用到郑玉磬的身上,一时之间那隐秘报复帝王的喜悦已经消散,只剩下对郑玉磬的疼惜愧疚。

皇帝那样残暴,他每日都守在郑玉磬的身边,也不过是得到了她的信任,凭什么要瞧着萧明稷践踏着无数人的尸骨,最后却凭借着这些沾满鲜||血得来的权力一点点讨好郑玉磬,获得她的心,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玉磬久居深宫,根本无法看清皇帝的真正面目,那么他就应该时不时提个醒,让她清醒一些。

她该恨萧明稷的,而不是在这种安逸中逐渐麻木。

但是却没有想到,萧明稷有一日到底还是将这种残酷施加在她身上。

他抬手去试郑玉磬额边温度,却听郑玉磬断断续续道:“元柏呢,元柏起来了么?”

“没有呢,娘娘放心,”宁越心头一酸,她最怕的就是秦王知道她已经屈辱到了何等地步,但还是柔声宽慰:“奴婢昨夜见着势头有些不妙,就请枕珠姑娘过去和乳母一道陪着殿下,等您什么时候起身,奴婢什么时候去请殿下过来,陪您用膳。”

元柏虽然年纪小,但心思已经很敏锐了,他本来生活在上皇和母妃无尽的宠爱里,可是如今天降骤变,他夜里睡得就轻了,皇帝若不避讳,这个孩子会很清楚自己那个传闻中的皇兄在自己阿娘的宫殿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即便他现在还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总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事。

宁越用拧好了的热帕子去敷她额头,内殿除了他之外不让任何人进来,尽管他再怎么小心翼翼,郑玉磬的眼角还是缓缓滴下了清泪。

“宁越,我不是一个好妻子,也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对元柏的作息心知肚明,听见那一丝善意的安慰,断断续续道:“其实我早就该在第一天被溧阳骗去服侍上皇的时候就死了,而不是活到现在,任人宰割。”

“娘娘您这是说什么呢,”宁越的声音也微有哽咽,“您想想秦王,想想在江南的家人,您若是灰心丧气,奴婢们该怎么办?”

“宁越,我有没有同你说起过,我年少的时候每每读起乐天的《太行路》,都会很伤心。”

郑玉磬想起来怀着元柏的时候,她有些担心这个孩子是男孩,挡了皇子们的路被人算计,又担心这是一个女孩,又要遭受和她一样的苦楚。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不过是,朝承恩,暮赐死。

“我瞧人说,女子……哪怕是那等烈女,也该是抵死不从,清清白白,死得越惨烈越好,若是不幸白璧微瑕,就已经算不得一个烈了。”

她的手腕已经被松开了,可是还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被关押在道观里,曾经也是想过死的,后来却又太年轻,又有了元柏,想要活下去,如今倒是觉得错了。”

因为那是皇帝,因为那是皇帝强迫了她,所以那不叫奸,叫幸,世间人对帝王总是有着双重标准,而太过苛责她。

她第一次没有竭力地反抗,存了苟且偷生的念头,第二次、第三次再被旁人侮辱,大家便都以为这没什么了。

上皇年长她许多,便是不早一步去,她在后宫里也会随着容颜衰退而逐渐被淡忘,安安静静地同孩子住在一处,平静度过自己的一生。

而宁越又时常对她灌输那些原本只差一步的美梦,她若是一步登天便是太后,女子的权力之巅,多少皇后也熬不到的尽头,皇帝以仁孝治理国家。

即便是萧明稷,大抵也会碍于这层母子的关系,顶多是不搭理她,待遇不会比拟他的生母,可自己到底还是对皇帝有了天然的压制。

不必再仰仗帝王的宠爱,不必与那些嫔妃虚伪客套,可以随心所欲,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叫她对未来生出些盼头,十年二十年之后,这种日子就可以得到了。

可是萧明稷的无耻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太后又能如何,他照样不会在乎,即便是她已经到了女子所能达到的最高位置,可是朝政与兵权被牢牢握在皇帝的手里,她依旧是案板上的鱼肉,依旧得忍受父子同靴的莫大耻辱。

她始终得不到最大的解脱。

“他们强胡父子,羞辱了我还不够,还要叫元柏知道,没有半分遮掩……”

郑玉磬眼中含泪,断断续续道:“你去我的妆奁里,那里有一瓶原来我从岑建业那里硬逼来的药,再去把元柏叫来。”

她身心俱疲,是耗不过萧明稷的,只怕将来还要走到他的前面。

人有盼头就能活下去,没有盼头,就什么都没了,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

夜里萧明稷叫她看着梳妆台里的自己与他,见她想要触柱,眼明手快地捉住了她的头发,连发簪也丢到了地上,她就这么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地在自己的内殿度过了一整夜。

他最后一次退出去的时候冷冷瞧着她,没有半分温存,要她好好想一想她身边人的性命。

——那是上皇曾经对待过她的招数,她那时厌恶透顶,心里却总有一丝希冀,仍然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

现在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宁越意识到郑玉磬要做些什么,心中升起不妙的念头,跪坐在她的榻前,本来想尽量柔和一些,却仍旧带了些慌乱:“玉磬,是不是方才他将你弄得太疼了?我现在马上去寻消肿镇定的药膏,你不要说这样的气话,好不好?”

郑玉磬却摇了摇头,反握住了宁越的手,她凄然一笑:“你还有什么可安慰我的,我这一辈子,左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连做了太后都不能随心所欲,那么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盼头?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够冷硬凉薄,但是萧明稷夜里同她略带赧然地解释起那个小倌,却叫她有一瞬间想到了当年。

当年的他,其实待她也是有真心的,只是她太年轻,对情爱的需求想要更纯粹,更贪心,独占的想法太强,那不完整的真心大打折扣,所以肯退而求其次,跟着萧明稷最起码还是有她所能预料到的地位,有了物质,真心若是少些便少些吧。

然而后来阴差阳错,就是那个正妃的地位也是被许给别人的,她所能得到的,是去做太子的侍妾,因为张贵妃得了太子的嘱托,要把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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