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启胜也是装的?陆梓衿顿时觉得不寒而栗,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能是真的。
陆梓衿不知道岑墨潇怎么想,但从眼前她的精神状态看,绝不是被结果打击了。所以,她也在怀疑李启胜。
三人进了屋,岑墨潇刚一坐下,就轻声道:“外公,我没说实话,其实是我不想吃药,偷偷丢了。”
这话一出,岑康宏脸色变了,连陆梓衿都有些诧异,她能感觉到岑墨潇其实打算告诉岑康宏真相的。
而且之前怕没证据岑康宏不信,可现在虽然不能给李源定罪,但是按照岑康宏的心智,岑墨潇被身边人下药,不用多说他就会怀疑到李源身上。
那边岑康宏气得胸口直起伏,他看着岑墨潇,眼里是深深的无力。可是半晌后他吞下了所有的责备,只是叹了口气,有些哀求道:“墨潇,就算外公求你了,这件事上不能任性,一定要按时吃药。”
“梓衿,你务必盯着她,提醒她,在这么下去真要把身体折腾垮了。”
陆梓衿点了点头,她瞥了眼岑墨潇,微微扬起笑起道:“我会好好盯着她吃药,不会让她胡来不重视自己的身体,所以也要外公请你做好榜样,可不能再让全伯逼得没办法跑来让我们劝你乖乖吃药了。”
岑康宏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瞪了眼在一旁陪小心的全伯,指着陆梓衿道:“好你个丫头,可真是厉害,一下子摆了我们爷俩两道啊。”
见岑墨潇也在看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我说到做到,一定按时吃药。”
岑墨潇点了点头:“我也会遵医嘱的。”
照旧陪着岑康宏吃了午饭,两个人才离开。车上,陆梓衿把自己疑惑抛了出来:“你原本打算告诉你外公你查到的事吧。”
岑墨潇一直有些安静,这时候听了陆梓衿的话,才点了点头道:“嗯。”
“那为什么不说?”想到岑康宏身体,她又道:“担心刺激到他吗?”
岑墨潇沉默了片刻,苦笑道:“不单单如此,李源其实只会气到他,我外公我了解,他虽重感情,可是也冷情。我和李源之间不存在选择问题,就像当年我妈妈和他那个儿子,他可以毫不留情舍弃他。”
陆梓衿脸色变了变,的确是,私生子当然可以随便抛弃了。
“很残忍是吧,我知道这很残忍。可这世界残忍的事太多了。”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是说给陆梓衿听的。
“如果是之前,我查到了他们下药的事,最省事的的确是告诉外公,然后快刀斩乱麻,说服我爸解决李源。即使我爸心软,外公也不会留情。可是现在,陆梓衿,你应该知道我怀疑什么了吧,毕竟你这么聪明。”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悲哀,似乎没有一点生气,就连这夸奖都带着浓浓的自嘲。
陆梓衿知道她的心情,转头一直安静看着她。
“知道了李源的事,外公一定会插手,一定会惊动我爸。如果让外公按耐住不去惊动我爸,只私下针对李源,我应该给他什么理由呢?”
她呆呆看着挡风玻璃,嘴角笑意格外苦:“没有理由,除非告诉他我怀疑我的亲生父亲纵容他的养子,给我下药,或者是在包庇他替他隐瞒结果骗我。”
“阿潇,别说了。”陆梓衿有些不忍心,叫的还是她们亲近的名字。
岑墨潇看着陆梓衿,看了很久,然后眼睛微红地问:“陆梓衿,你怎么能做到面对那么一个爸爸,装作若无其事呢?”
陆梓衿抿了下唇,脸色冷了下去。半晌她准备开口时,岑墨潇又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明明这么痛苦,为什么要继续下去呢,多疼。”她现在就这一点就疼得受不了了,陆梓衿怎么忍了这么多年的。
陆梓衿看着她的眼睛,浅色比深色瞳仁更能掩饰情绪,这是陆梓衿从岑墨潇身上得出的结论。
但是此刻里面的痛苦没地方躲,还有里面的心疼隐忍也没地方躲,并且清楚地让她感知到,那是给自己的。
陆梓衿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因为什么,索性摊开了说。
她微微坐近一点,对着岑墨潇笑道:“因为早就没了期待,虽然会痛但更多的是不甘心和恨。我醒悟的太晚了,已经被人捅得体无完肤,我怎么愿意逃开,然后只等着我的血流一地呢。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所以我只是想由我自己去亲手去讨,我够卑微,他们才够放肆,跌下来也会更震惊,更痛苦。”
她脸上带着笑,张扬妖娆的笑,就像一株曼珠沙华,热烈艳丽却充满危险,但是格外吸引人。同时她眼底深处那团没有温度的火焰,也让岑墨潇心惊,她觉得自己触碰到了陆梓衿的心。
旋即她扭过头看着她道:“所以阿潇,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说着,眼里带着一股暖暖的光。
“人是个独立的人,虽然脱离不了社会中各种关系,也需要各种爱陪伴,但是有得必有失,总有一些遗憾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但也有很多是可以自己选择的,爱你的人,要加倍珍惜,不爱你的人,不去乞求,伤害你的人,分毫不差还回去。”
岑墨潇看着她,慢慢笑了起来。痛苦能改什么呢?陆梓衿说的对,再怎么痛也要讨个说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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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两个人吃的都很少,早早上了楼洗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