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越醒来之后扶着额头,一直没有说话。我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这是他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现在却又一次地经歷了相同的过程,这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为什么没有有用的记忆……」
胡子越低语:
「为什么想起来的都是这种事情……我他妈就不信自己会忘记他把我的魂放在哪里……」
说着,他把头埋进膝盖,无力地叹息。
「姓胡的,只要亲眼看见过,就绝对不会忘。咱们再试几次,别唉声叹气了。」
魏禾汶说着,将胡子越一把拉起来。
我想起来以前段长青说过,胡子越这样根本不能算是活人,这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好好地「活」过一天,一直都是这样半生不死地在这个世界里生存。我常想着,要是换我遇上这种事情,我有办法像他那样坚强地死撑过来吗?
「胡子越,你会恨你的叔叔吗?」我问,这是从知道的那天起,我就想问他的问题。
「这不废话。」
胡子越仍低着头,过长的瀏海盖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他停顿了一下,又说:
「我真想让他嚐点苦头……他这一辈子过得太安逸了。他干的所有不人道的事情,都无罪可判。如果可以,我一定会──」
一定会怎么样?胡子越没有说下去,我这才想起来,即便他受过这样残忍的待遇,又有谁会相信呢?胡天师借用宗教的名义游走在法律之外,即使想提告也没有证据,深深的绝望袭捲而来,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如果哪天,真的找到胡天师了,胡子越会怎么做呢?
边胡思乱想边听着魏禾汶的咒语,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进入下一段未知的记忆。
我看见了一个空旷的房间,里面有一些陈旧的桌椅,地板、墙壁全都是灰尘跟蜘蛛网。门是关上的,连窗户外面都加装了铁栏杆,这让我联想到监牢。
然后门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是胡天师,以及之前那个胖子。我再仔细一看,发现胖子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女孩。
这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脸上有块胎记,她紧紧抓着胖子的衣角,抿着嘴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打量四周。胡天师蹲下来和她说了些什么,小女孩死命地摇头,接着胖子也加入劝说,两个人夸张地比手画脚,小女孩终于破涕为笑。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们想对小女孩做什么?
胡天温柔地抚摸小女孩的长发,不停地同她说话。然而与此同时,胖子手里抓着粗绳,悄悄地从背后靠近小女孩,冷不防将其绑住。
不会吧!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割破女孩的衣服、剃光她的头发,就这么看着胖子用刀在她的肚子上刻下像是符文一般的文字。
就这么看着整个过程,我却无法插手,连出声制止都没办法。胡子越的心情也跟我一样吗?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禽兽肆虐,却什么也做不了,说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小女孩被他们玩弄得奄奄一息,本来还顽强反抗的双腿无力地下垂,胖子一脸满足地把染血的刀丢在一旁,点起一根菸,贪婪地抽了起来。
从刚刚就一直旁观的胡天师终于有了动作,他像是拎着一块破布一样把小女孩拎起来,没有头发、赤身裸体的小女孩脸上、身上都是血跡,与她的眼泪混在一起,看上去无比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