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第一个週休二日,我跟胡子越被黑白无常送到了高雄。
「要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啊!」黑无常临走前还跟我拋了一个媚眼。
「等一下!这里是哪里啊,你给我回来!」
本来已经先找好地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降落在一块荒芜的田里,周围还都是稻草堆。
居然又给我算错座标,这样我们借用扇子还有什么意义!
胡子越看了下地图说这里离目的地不远,便带我走到外边的马路上,招了辆计程车上路。我们说了要去的地方,司机笑了,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没事往那跑干嘛呀?我暗叫不好,该不会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了吧!
大概看我们都没说话,司机又说:「那里都是日本时代兵仔的墓仔埔喔,不要跟我说你们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大哥!我瞪了胡子越一眼,问他为什么在记忆里都没看见有坟墓?他说毕竟只是回忆,与现实的景象难免会有些偏差,尤其是背景部分,当初没看仔细,脑袋里当然就不会有印象。
好吧,坟墓就坟墓,反正又不是没看过!再者这次又不是要逛墓园,根本用不着害怕。
但车子却越开越偏远,我开始觉得不对了,记忆再怎么偏差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吧,还是说公车跟计程车走的是不同的路?难道这个司机故意绕路想多收钱?
胡子越显然也察觉到了,他问那司机:「为什么要走这里?」
「你们不懂啦,走这边比较快!」司机笑着回答。
我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卫星定位,找到另一条马路,粗略估算一下路程,发现他还真的在绕远路。我把手机拿给胡子越看,他便对司机说:「能走外边吗?咱们不赶时间。」
「唉,听我的啦!我在这里跑几十年了,这条路真的比较好!」司机仍继续开车。
话说社会新闻好像经常有这种情况,年轻少女在深夜独自搭计程车,却被劫财劫色……啊呸,我俩又不是少女。
车子继续往里开,一旁的山坡上陆续出现不少坟墓,不过都是埋得很破烂的那种,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人清理了。
我看见了其中几堆坟旁边,站着几个模糊的白影,白影也发现了我们,还礼貌地挥手打招呼。我反射性也跟祂们点头示意,却被胡子越一掌拍了下后脑杓:「别乱看,那是魍魎,小心元神被吸走。」
我只好努力把视线固定在正前方,哪儿也不敢看。
这时候,车子忽然停了下来,正当我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司机猛地转过头来,一把刀抵住胡子越的脖子:「把钱拿出来!」
这明明应该是一个很惊悚的画面,可是我却笑了,你谁不好惹惹到胡子越,简直是自杀行为啊!
「你笑什么!」司机脸色一变,想把刀子转向我,才发现他的手已经被胡子越牢牢抓住了。
「笑你不知天高地厚!」
胡子越用力把司机的手往关节的反方向折过去,痛得司机不停哀号,他仍没有松手,使劲「喀擦」一声,顺手掏出一张符贴在司机额头上,司机一下成了个表情狰狞的雕塑。胡子越打开车门走出去,要我帮他把司机给抱到后座,我连拖带拉好不容易把浑身僵硬的司机给搬到自己旁边坐下,胡子越则顺理成章地接手驾驶。
「给他系上安全带,别喷出去了。」
他说完催下油门,我一下没坐稳整个人往后倒,这人开车还是一样不知道分寸!
一路狂飆出了坟墓群,总算看见一两栋房子,虽然周围依然很安静,但至少没那么阴森了。
「到了没啊?」我问。
「快了,前面右转就是。」胡子越说着指了指前方。
车子拐了个弯,果真看见了一栋公寓,跟胡子越记忆里的样子没差多少,只是更旧了些,墙上的磁砖更少了些。我们把车子停在公寓对面的路边,我说司机怎么办?胡子越答等要回去的时候再把他的符咒撕掉,省得麻烦。
我们丢下司机到了公寓前面,这里从二十年前就没住人了,现在也同样空荡荡的。我想这好好的房子没人要住,不是出过意外就是有產权纠纷,身为一个有阴阳眼的人,我衷心祈祷不要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