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家在南港,一个虽然捷运可以到却很偏僻的地方。我不懂为什么自从拿到阴阳眼之后就老是有机会往没人的地方跑,既然都说是旅游了好歹也去个有料的地方啊!可恶!
我们下了车,循着地址去找胖子的家,走着走着我发现周遭的树好像越来越多了。
「真的是这里吗?感觉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啊。」
大概是长期缺乏修剪,这条路儼然成为了植物的地盘,树木的枝椏盘踞在低矮的围墙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再往前走了约莫十分鐘,前面没路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树啊?」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整排的树,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完全看不见后面有什么。
「这些是桃树……」胡子越喃喃地说:
「是有人刻意种在这里的,大概是不想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害人。」
「种成这样,胖子是怎么进出的啊?」
「应该是他死了以后才种的。」
胡子越边说边把眼睛贴在桃树之间的缝隙上,大概是没看见什么,他扯紧鞋带,一鼓作气爬到树上去。
「欸!要用爬的过去喔!」
「难道要用鑽的吗?你当我纸片啊!」
的确,树种得太密了,就算把全身的肉都扒掉只剩一副骨架,也只有卡在中间的份。我抿着嘴,想着该怎么爬上去。要知道跑步可以,爬树这种手脚并用的活动可就把我难倒了,也不想想我一个标准文艺青年,穿着衬衫丹寧裤上树能看吗我……
「你还上来不上来?不然就在这等我自己过去!」
好啦,我爬就是了……
胡子越十秒鐘就爬上去的树,我却花了快十分鐘,好容易上到树顶,就要面对下一个难关。
「我要怎么下去?」
胡子越没有回答,「唰」地从树上跳了下去,完美着地,他在下面朝我招手,我嚥了口唾沫:「我不敢跳!」
「有啥不敢的?放心这儿地很平,你死也会死得很瀟洒。」
哭么啊……
懒得跟胡子越扯皮,我採取看起来最蠢也最安全的方法──採着树干一步步爬下去,终于踩到地时我松了一口气,感觉好像完成了什么丰功伟业。
树后面的景观跟刚才没什么不同,只是感觉特别的冷,不时还能听见枝叶间有什么窃窃私语的声音。胡子越让我不要乱看,又顺手折了一根桃枝插在我的背包上,说多少能够避邪。
我们继续往前走,一路无话,可以看见树林里好像有建筑物,应该都是废弃的房子。为什么胖子会住在这种地方?难道是因为够隐密,方便他干那些事情?我越想越不对劲,浑身都冷了起来。
一路拐了好几个弯,终于看见胖子的家,或者说,家的残骸。
眼前的房子四面墙壁都被打掉,露出里面的钢筋水泥,怪的是家具几乎都还在,只是上面堆满了落叶跟灰尘。
「终于到了──」我累得瘫坐在地上,想从背包里拿水来喝,却摸到有什么硬梆梆的东西。
那玩意儿,竟然是,我的,单眼,相机。
够了啦啊啊啊啊!
我都已经决定要帮你了,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好不好,很恐怖欸!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把它放进去,它怎么就自己跟来了?不过一想到相机在手上,这里又这么特别,随便拍都是一幅画,难免有些技痒。
胡子越已经自己跑到房子里去了,我想着他没看到,就偷偷地把相机上的符咒撕下来,结果下一秒,一个穿着工作背心、一脸稚气的男性出现在我面前。
「哈囉!先生!」
这是祂的第一句话。
「呃,哈囉?」
「先生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借我两分鐘,想请问你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
祂伸朝我伸出手,快速地讲完,却像是发现什么似的惨叫:
「啊!我忘记拿麦克风了!对不起等我一下──嗯?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南港!」胡子越从房子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几本破旧的笔记簿,他看了看鬼又看了看我:
「你怎么把祂放出来了?」
「呃,说来话长。」我心虚地低下头。